1938年12月初,卯时,晋察冀根据地狼牙镇外围山谷
凛冽的寒风裹着碎雪,在山谷间打着旋儿呼啸。雪地里的日军尸体早已冻得僵硬,和装甲车的残骸、断裂的步枪混在一起,被半尺厚的积雪掩埋了大半。陈惊雷拄着步枪,站在山谷的最高处,左臂的绷带缠得紧实,却依旧能感觉到伤口传来的阵阵痒痛。他眯着眼,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,那抹熹微的晨光正一点点撕开铅灰色的云层,给巍峨的太行山脉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“团长,炊事班的热粥熬好了,同志们轮流去喝一碗暖暖身子吧。”小豆子踩着积雪跑过来,棉鞋上裹着一层冰碴子,他的脸颊冻得通红,手里还提着一个粗瓷碗,碗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,“晋察冀根据地的老乡们送来了不少红薯和玉米,够咱们吃两天的了。”
陈惊雷接过瓷碗,喝了一口热粥,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驱散了大半的寒意。他低头看向山谷下方,独立团的战士们正和晋察冀根据地的三团、四团战友们一起清理战场。战士们的军大衣上都结了一层薄冰,眉毛和帽檐上挂着白霜,却一个个精神抖擞,手里拿着撬棍和铁锹,把日军装甲车的残骸撬开,收缴里面的武器弹药。赵铁锤光着膀子,只穿了一件单衣,正领着战士们抬着重机枪,他的额头上冒着热气,汗水落在雪地里,瞬间就冻成了小冰粒。“都给老子仔细点!”赵铁锤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,“别放过一颗子弹,别落下一把刺刀!这些都是咱们打鬼子的家伙!”
狼牙镇的民兵们也加入了清理战场的队伍,他们扛着扁担,挑着箩筐,把日军的尸体拖到山谷外的荒坡上掩埋。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蹲在雪地里,用铁锹铲起积雪,盖在被鲜血染红的地方,嘴里还念叨着:“造孽啊,这些小鬼子,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非要来祸害咱们中国人……”
陈惊雷放下瓷碗,目光落在山谷西南角的一处山洞上。那里还困着日军的最后一股残部,大概有三十多人,都是些伤兵和后勤人员,被战士们围了一夜,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。洞口的雪地上插着一面白旗,是用日军的军大衣撕成的布条做的,在寒风里耷拉着,显得格外狼狈。
“小王,带爆破连的同志过去看看。”陈惊雷朝着洞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,“告诉他们,缴枪不杀,优待俘虏。要是敢负隅顽抗,就直接炸平山洞!”
“得令!”爆破连副连长小王立刻应道,他领着几个战士,端着步枪,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摸去。
没过多久,山洞里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。三十多个日军残兵举着双手,佝偻着身子从洞里走出来,一个个面黄肌瘦,身上的军装破烂不堪,有的还拄着拐杖,伤口上缠着渗血的布条。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,不敢抬头看战士们一眼,只是哆哆嗦嗦地把步枪放在地上,排成了歪歪扭扭的一队。
小王走到队伍前,厉声喝道:“所有人都站好!不准乱动!”
日军残兵们吓得一哆嗦,连忙挺直了腰板,却因为冻饿交加,一个个摇摇晃晃,差点摔倒。
陈惊雷看着眼前的一幕,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。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侵略者,如今却像丧家之犬一样,狼狈不堪。他转过身,望向狼牙镇的方向,那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,镇口的土城墙上,一面鲜艳的红旗正在晨光里迎风招展,猎猎作响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谷外传来。一名晋察冀根据地的通讯兵骑着战马,踩着积雪疾驰而来,他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,手里举着一份电报,老远就喊道:“陈团长!好消息!平型关方向传来捷报,我军主力全歼了鬼子的冬季扫荡主力,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!”
陈惊雷的心猛地一跳,他快步走过去,接过电报,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电报上的字迹清晰有力,每一句话都让他热血沸腾——平型关大捷,鬼子的两个联队被全歼,指挥官被击毙,我军乘胜追击,收复了周边三个县城!
“同志们!”陈惊雷举起电报,声音洪亮得压过了寒风的呼啸,“平型关大捷了!我军主力全歼了鬼子的冬季扫荡主力!我们胜利了!”
战士们瞬间沸腾起来,他们扔掉手里的铁锹和撬棍,高高举起步枪,朝着天空呐喊着,欢呼声在山谷里回荡,震得积雪从树梢上簌簌掉落。赵铁锤激动得嗷嗷直叫,他扛起重机枪,朝着天空扫了一梭子子弹,枪声在晨光里格外响亮。民兵们也欢呼着,互相拥抱在一起,有的老汉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,用袖子擦着眼睛,嘴里念叨着:“胜利了!终于胜利了!”
陈惊雷看着欢呼的人群,眼里也涌出了热泪。他抬头望向东方的天际,那里的晨光越来越亮,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太行山脉的峰峦上,洒在积雪覆盖的山谷里,洒在每一张洋溢着喜悦的脸上。
“团长!”小豆子突然指着狼牙镇的方向喊道,“你看!乡亲们都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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