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9年10月下旬,霜降过后的中原大地,清晨的霜气裹着泥土的腥气,凝在陈惊雷的军装领口,凉得刺骨。陈惊雷勒住胯下乌骓马的缰绳,抬手抹掉睫毛上的白霜,望向远方地平线上的鄢陵城轮廓——那座灰黑色的城池卧在平原上,城墙高耸,城头隐约可见日军的太阳旗,像一块肮脏的补丁,贴在深秋的天幕上。从保定出发,陈惊雷带着独立团与李刚旅长的独立旅合兵一处,整整行军五日,每日天不亮拔营,深夜才宿营,累计奔袭三百余里,终于在今日拂晓抵达鄢陵城外的集结地。
马蹄踏过结霜的田埂,发出清脆的咔嚓声,身后的队伍像一条灰色的长龙,在平原上缓缓延伸。赵铁锤骑着一匹黄骠马,跟在陈惊雷身侧,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,马鞍下垫着厚厚的干草,却依旧挺直腰板,怀里抱着那挺九二式重机枪,枪身被晨霜擦得发亮:“团长,侦察兵回报,鄢陵城里驻着日军第35师团的一个联队,联队长松井太郎,还有伪军两个团,总兵力不下三千人。城防比保定还严,城墙外挖了两道护城河,第一道灌满了水,第二道埋满了地雷,城墙上每隔五米就有一个射击孔,还有四门野炮架在北门城头。”
陈惊雷点了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,铺在马背上。这是侦察兵连夜绘制的鄢陵城防图,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日军的火力点、指挥部位置、军火库和粮仓。陈惊雷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鄢陵城中心——那里是原县政府大楼,现在成了松井太郎的指挥部。“李旅长在前面的破庙里设了临时指挥部,咱们现在过去开会,部署攻城方案。”陈惊雷收起地图,双腿夹紧马腹,乌骓马嘶鸣一声,朝着前方的破庙疾驰而去。
我方指挥部:破庙油灯下的战术推演
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座废弃的关帝庙,庙门早已腐朽,门框上还留着“忠义千秋”的残字。庙里阴暗潮湿,地上铺着干草,十几名各级军官围在一张八仙桌旁,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,昏黄的灯光将陈惊雷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,与关公像的影子重叠在一起。八仙桌上摊着一张更大的鄢陵城防图,上面插着十几根小木棍,红色代表我方兵力,黑色代表日伪兵力,密密麻麻的标记将整座城池的防御网勾勒得一清二楚。
李刚旅长坐在八仙桌主位,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袄,眉头紧锁,手里捏着一根烟卷,却没点燃:“陈团长,你们独立团刚打完保定,辛苦了。但现在情况紧急,根据延安的指示,我们必须在三日内拿下鄢陵,打通中原与冀中的联系,否则日军的援军一旦从郑州、许昌赶来,我们就会陷入被动。许昌方向的日军第21师团一个旅团已经出动,预计明日午时就能抵达鄢陵外围,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陈惊雷走到桌前,俯身指着地图上的鄢陵城:“旅长,根据侦察兵的情报,松井太郎是个老狐狸,出身日本陆军士官学校,擅长防御作战。他把主力都部署在南北两门,北门有日军一个大队,配属四门野炮,南门是伪军一团,装备精良;西门是伪军二团驻守,战斗力最弱,但城墙高达三丈,外有护城河,内有日军一个中队的预备队;东门最为薄弱,只有伪军一个营,但城外是一片开阔地,无遮无挡,不利于隐蔽接近。”
陈惊雷拿起一根红色小木棍,插在西门外的高粱地标记处:“我的计划是,兵分四路。第一路,由赵铁锤率领一营,配属两门迫击炮,佯攻北门。要求炮火要猛,动静要大,务必让松井太郎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北门,吸引他把预备队往北门调。”
赵铁锤猛地站起身,胸膛挺得笔直:“保证完成任务!老子把迫击炮架在土坡上,直接轰他娘的炮楼,让小鬼子睡不安稳!”
陈惊雷又拿起一根红色小木棍,插在东门的芦苇荡标记处:“第二路,由小王率领爆破连,携带三十公斤烈性炸药,趁着夜色从东门芦苇荡偷渡护城河。记住,必须悄无声息,摸到城墙下后,用炸药炸开一个缺口,然后佯攻城内的城隍庙——那里是日军预备队的驻地,目的是牵制他们,不让他们增援西门。”
小王攥紧拳头,眼里闪着光:“团长放心!爆破连的弟兄们,个个都是摸黑炸碉堡的好手,保证把城墙炸出个大口子!”
“第三路,”陈惊雷指向鄢陵到许昌的公路方向,“由冀中军区的张营长率领游击队,在公路两侧的山林里设伏,阻击许昌的援军。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,至少拖延四个时辰,为我们攻城争取时间。”
张营长沉声应道:“请旅长和团长放心,我们就是打光最后一个人,也绝不让援军前进一步!”
最后,陈惊雷将一根红色小木棍插在西门内侧的县政府大楼标记处:“第四路,我亲自率领二营、三营,作为主攻部队,隐蔽在西门外的高粱地。我们已经策反了伪军二团团长张海山,他答应今晚三更,在西门城墙上挂起三盏红灯笼,作为信号,然后打开城门内侧的铁锁。我们要在信号亮起的瞬间,冲进城门,直捣松井太郎的指挥部,活捉这个老狐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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