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哲哥,那年的唢呐声,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声音。”
酒桌上,我朋友小龙跟我说起七岁那年,他经历过的一件恐怖事情。
(下面是我朋友小龙的自述)
那年放暑假,我被父母送到吉林市乡下的姥姥家,一同回来的,还有三姥爷家,从另一个城市春城,回来的表哥赵磊。
赵磊比我大四岁,是孩子王,乡下的一切在我们眼里都是可以探险的乐园。
回村的第三天,突然一阵唢呐声,从村西头传来。
当时姥姥正坐在门槛上择豆角。
她的手停住了,侧耳听了片刻,深深叹了口气,随后对着正在院子里弹琉琉的小龙和表哥说道:“西头你二大爷家的二奶奶‘老了’,你们两个混小子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,不许往那边凑,听见没?”
“老了”是什么意思,俩孩子有些懵,不过还是点了点头。
……
送葬的队伍是在清晨出发的。
队伍前方是白色的魂幡,后面跟着披麻戴孝,哭声震天的大人,漫天飞舞的圆形纸钱被风卷着,像一场凄凉的大雪,有些甚至越过院墙,飘到了姥姥家的院子里,静静地躺在泥地上。
看见东西赵磊的眼睛亮了。
他扒着门缝,看着那支白色队伍消失在村道尽头,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。
我心领神会,趁着姥姥准备午饭,没工夫看自己的时候,我跟着赵磊就跑了出去,沿着村边的小路,远远的跟着送葬的队伍,一直跟到了村外的坟地。
我和赵磊躲在半人高的草丛后面,看着那座新挖的土坑,看着棺材被缓缓放下,看着亲人们烧起一堆巨大的纸扎。
那些精美的楼阁、车马,发出噼啪的轻响。
当最后的一波人离去,满地都是被践踏过,被风吹乱的纸钱,黄的白的一片。
“你看这个,像不像古装剧里的银票?”
赵磊蹑手蹑脚地溜过去,捡起几张印制着复杂图案的纸钱,兴奋的对我说道。
“城里可见不着这个,捡点回去,准能把他们镇住!”
我心里有些发毛,扯了扯表哥的衣角:“姥姥说……这是给死人用的……”
“怕啥?都是纸!”
赵磊不以为意,专挑那些颜色鲜亮、描着金边的捡,顺手塞了一把给我。
最后,他看中了一张格外完整、上面印着硕大“冥通银行”字样的“万元”大钞,他满意的折了折,小心地揣进了自己短裤的口袋里,拍了拍。
“这个最大,归我了!”
那天晚上,月光很亮,我在二姥爷家院子外面等赵磊出来玩。
过了一会儿,赵磊从里面出来了,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。
我正要跑过去,目光却猛地钉在了赵磊的身后。
就在赵磊的背上,紧贴着一个模糊的,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孩。
那东西干瘦得好像没有肉,一颗脑袋耷拉着,几乎要掉进嘎鸡窝里。
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,那小孩正伸着,一只肤色青灰,指节僵硬的手,正从赵磊的肩膀后面伸出来,朝着赵磊装着那张纸钱的裤子口袋,一下,一下地掏摸着。
我吓得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,指着赵磊背后,牙齿咯咯作响:“哥!你背上!有……东西……在掏你兜!”
赵磊被我吓了一跳,猛地回头,什么也没看见,不由得恼火:“什么东西!哪有东西!”
可我脸色煞白,身体抖的好像筛糠,不像是装的!
闻声出来的姥姥,只扫了一眼,脸色就沉得像水。
她一把把我拉过去,追问我白天去了哪里。
我从没见过这么严厉的姥姥,一时间都忘记了哭,结结巴巴的交代了偷跟送葬队伍和捡纸钱的经过。
姥姥听后倒吸一口凉气,二话不说,拽着我就回家。
一进屋子,就找来艾草叶沾了水,从我头顶到脚底拍打了一遍,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词语。
做完这一切,姥姥后怕的看着我:“那是买路的钱!活人沾了要倒大霉!赵磊把‘讨债鬼’带回家了!从今往后,你不准再靠近他,今晚看见的,给我烂在肚子里!”
接下来的日子,我被姥姥看得死死的。
等到再见到的赵磊的时候,是我父母来接我回家的时候,赵磊已经瘦脱了形,眼窝深陷,眼神空洞,叫他几声才有反应,这个人都痴呆呆的。
我回家后不到一个月,噩耗传来。
赵磊和三姥爷去镇上,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十字路口,他们骑的三轮车突然像被什么推了一把,直直撞向一辆正常行驶的大货车。
三姥爷重伤,赵磊当场殒命。
后来,我从妈妈和姥姥的电话中拼凑出真相。
那坟地周遭游荡的“东西”,给出去的钱岂是能往回拿的?
赵磊揣回来的不是纸,是催命的契书。
我那晚看见的,就是一直趴在他背上,等着“连本带利”收回这笔债的索命冤魂。
“哲哥,从此以后,唢呐声对于我,不再是新奇,而是催命的音”
“那些在空中翻飞的纸钱,在我眼中也永远失去了颜色,变成了一块块冰冷,沉重的墓碑。”
看着对面已经泪流满面的小龙,我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的举起了酒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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