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安又点开系统邮件,翻到上两次的交易记录,仔细写了评价。页面刷新时,她瞥见林小雨发来的好友申请,指尖顿了顿,还是点了通过。
可新添的好友头像始终是暗的,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灰。
陈安望着那枚灰寂的头像,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。她不知道这灰色是因为林小雨暂时没上线,还是……那个兵荒马乱、人命如草芥的乱世,已经容不下一个努力求生的大学生了。
第二天一早,陈安刚点开系统界面,就见右上角跳出“货物已送达”的提示。她点进仓库界面,看着那堆物资,速食箱码得整整齐齐,山地车的金属架闪着冷光,连柴油桶都稳妥地立在角落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处理完签收事宜,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飘向好友列表。林小雨的头像依旧是灰色。陈安轻轻叹了口气,只能在心里反复念叨:这姑娘一定要好好的,在哪个乱糟糟的世道里,能活着就好。
仓库里的速食明明触手可及,螺蛳粉的包装袋上印着熟悉的红亮汤头,肥汁米线的图片看着就让人喉头发紧。可陈安只是隔着虚拟界面端详了片刻,终究没点“提取”。
现在还不是放纵的时候。等哪天真正松快了,再拆开一包,好好尝尝这久违的、属于现代的滋味。
陈安还记得上回炼猪油的事。不过是刚把肥膘下锅,滋滋啦啦的猪油香才刚漫出厨房,院门外就围拢了一群半大的孩子。小脑袋瓜挤在门缝里,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内,喉咙里隐约滚着咽口水的动静,手还在门板上敲得砰砰响,七嘴八舌地喊着要看看、要尝尝。
陈安懒得应付,拢了拢灶边的柴火,任凭那敲门声从急促到断断续续,最后变成几个孩子不甘心的嘀咕,自始至终没挪窝去开门。
陈安守着这点好不容易攒下的肥膘,熬出的油要留着炒菜,炼剩下的油渣和白菜豁楞豁楞,包成热腾腾的油渣包子,咬一口满嘴流油,那才是实打实的舒坦。
凭什么要把这些好东西分给不相干的孩子?她自己的口粮都得精打细算,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。
后来陈安上学,每次路过村口那棵老槐树下,总听得见那群大妈聚在一块儿嘀咕,说她是越来越抠搜了,连点油渣都攥得紧,不肯分孩子们尝尝。其中冯婆子嘴最碎,好几次陈安走得近了,她竟能当着面戳着鼻子数落:“你这姑娘咋这么小气?丁点油渣罢了,给孩子们尝尝能掉块肉?”
陈安听了,当时只垂着眼皮往前走,半句辩解也没有。
可等轮到冯家炼油那天,陈安刚远远闻见那股熟悉的猪油香,便径直往孩子们常扎堆的晒谷场跑。她站在石碾子上,拍着手朝四处喊:“快来看呐!冯大娘家炼油呢!她家油渣多,正等着给你们吃呢,快去快去!”
一群孩子听得眼睛发亮,刚要撒腿跑,却有几个年纪稍大的拽住同伴,怯生生道:“别去……冯老太脾气躁得很,上次我就多看了两眼她家的窝瓜,她都叉着腰骂了半天,去了保准挨骂。”
旁边几个孩子也跟着点头,方才被勾起来的馋虫,瞬间被对冯婆子的忌惮压了下去,脚步都迟疑起来。
“哼,原来这群孩子也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啊。”陈安在心里暗暗吐槽。
她偏不肯罢休,又在一旁撺掇:“怕什么?冯大娘平日里最是大方不过的,上次还教育我要懂得分享呢,她自己肯定能以身作则,给你们分油渣吃的。”
那几个孩子本就被猪油香勾得按捺不住,被陈安这么一激,也想起了冯婆子教育陈安的场景,胆子顿时大了起来。
几人你推我搡地挪到冯家门前,扯着嗓子喊:“冯奶奶!您最是大方啦!上次您还教安安姐要大方待人呢,肯定会分我们油渣吃的吧!”
这会儿,早有好信儿的大娘小媳妇们凑在不远处看热闹。她们都记得前几日冯婆子指着陈安鼻子骂她小气的事,眼下见陈安竟能这般拉下脸来,明晃晃地把话往冯婆子脸上怼,一个个都心下一凛。
这陈安,是真不一样了。连这种场面都敢接,看来以后想从她这儿占半分便宜,是再也不可能了。
冯婆子在屋里听得又气又急,猪油渣这样金贵吃食,她连小儿子和大孙子都只舍得每人分两块,自己含在嘴里都得咂摸半晌才舍得咽,哪肯白白给外人?
先前编排陈安,不过是瞧不惯她一个孤女日子过得竟比自家舒坦。尤其大孙子金宝跑去讨油渣还被拒了,她就仗着年纪大,顺嘴编排几句,想占个口舌上的便宜罢了。
谁承想这小丫头竟如此不要脸,竟唆使一群半大孩子来堵门!这么些张嘴,便是地主老爷也供不起!
门外的叫喊声还在往屋里钻:
“冯奶奶,油渣!我就吃一块,一小块!”
“冯奶奶,我也要一块!还有三丫,她也要!”
见冯婆子在里头装死,连个声响都不肯透,陈安反倒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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