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跟小伙伴们聚完餐后,陈安知道清闲日子告一段落了。
好在厂里体恤她刚出完一趟长途差,没再安排她出差奔波,只让她对接钢城本地的几家合作工厂,和给食堂做些计划外采购等。
城里工厂倒是好对接,陈安已经熟门熟路了。可这个时间,食堂的计划外采购倒不是件容易事。和之前野猪那拨不同,现在是哪都没货。
前不久刚过秋收,平日里农家日子紧巴,鸡鸭都是舍不得杀的,要么留着下蛋换油盐,要么等着过年待客。
可秋收耗体力,就算再节俭的人家,也会宰只鸡、炒个蛋,给家里人补补元气。这么一来,有存货的农户少得可怜。山货也因为秋收后大家忙着晾晒粮食,没人顾得上进山采摘,收购难度一下子大了不少。
不过陈安也没太着急,每年秋收后到冬闲前,都是下乡采购的“淡季”,厂里上下都心知肚明。
厂里压根没给她压硬性指标,周鹏拍着她的肩膀说得实在:“秋收后这阵子本就难收,你放宽心去跑,能收多少是多少,别太费劲,实在收不上来也不打紧。”
真正让陈安不习惯的是,钢城的工作强度。在昆市太惬意,如今回了钢城,就跟长假过完硬被拽回工位一样。
脑子倒是拎得清,知道该对接工厂、该下乡跑收购,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集体哀嚎。
早晨闹钟一响,眼皮重得像粘了胶,挣扎着爬起来时,浑身骨头都透着懒劲儿。坐在办公桌前核对报表,没一会儿就觉得腰背发酸,手指敲算盘都比旁人慢半拍。
好不容易熬到下乡,往日里觉得轻松的路程,如今骑起来竟像是翻山越岭。
说到底,还是身体没从昆市的松弛状态里拔出来,如今硬要跟上钢城这雷厉风行的节奏,就像上了发条的木偶,看着在动,内里的齿轮还没磨合好,处处透着股勉强。
陈安慢慢调整着状态,转眼步入十一月,钢城的气温骤降,街头已经有人穿上了厚棉袄,她也总算彻底上手了手头的工作。
等手头的采购工作理顺,陈安那颗爱热闹的心,立马就活络起来了。
先前因为跟不上钢城的工作节奏,她下班就只想瘫在床上歇着,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,如今一身轻快,自然又惦记起了唠嗑的热闹。
巧的是,刘卉也正闲着。眼下没了备考的紧迫,日常工作又按部就班,倒也落得个清闲。
两人分享着各自厂里的新鲜事。而最近让她们上头、追更不停的,当属程抗美的新八卦。
程抗美在“花生哥”之后,如今又多了个新称呼——“半勺哥”。这名号的由来,还得从轧钢厂后厨的临时工徐乐乐说起。
徐乐乐是轧钢厂后勤主任徐祥的远方亲戚。她高中毕业后,父母就托徐祥的关系、花了些钱,给她在轧钢厂谋了个后厨临时工的差事。
徐乐乐年纪小,性子温顺,也没仗着沾点亲戚关系就嚣张跋扈。毕竟只是远亲,主任能帮她进厂里已经是格外照顾。
徐祥私下给她透了口风:“想转正,一要看年限,二要看表现,年限够了,表现好了,厂里才好给你申请指标。”
年限是急不来的,可表现总能争取。
徐乐乐是真听话,后勤主任叮嘱她“踏实做事才能攒表现”,她就把这话刻在了心上。
食堂里那几个老油子,打菜时向来是“手腕一抖,肉少一半”,尤其是碰到红烧肉、炖排骨这类荤菜,勺子刚舀起来,胳膊就跟抽了筋似的来回晃。眼看着满勺的肉颠下去大半,最后落到职工碗里的只剩零星几块。
可徐乐乐偏不这样,不管打什么菜,她都把勺子舀得满满当当,给多少就是多少,半分克扣都没有。
她这份实在,没引来多少计较的主要原因是,她分到的档口,永远是萝卜、白菜、土豆这类素得不能再素的菜呢。
那些爱颠勺的大娘,她们抖手腕就不是针对素菜,全是为了把荤菜里的肉给颠回菜盆里,好留给相熟的人,或是自己偷偷留着加餐。
可这萝卜白菜,就算厂里的师傅手艺再好,油水比自家灶上足些,终究还是素菜,再怎么炖也出不来肉味,犯不着为了几口素炒青菜费那心思。
也因此,徐乐乐来轧钢厂没几个月,风评就格外好。
可没想到,这份实在,竟让程抗美误会了。
那天程抗美像往常一样,沉默地端着饭盒往食堂一站,没说话,只把饭盒往前一递。
徐乐乐笑盈盈地接过,勺子舀得满满当当,连带着菜汁都快溢出来,稳稳当当扣进他饭盒里,还轻声说了句:“够不够?不够再给你添点。”
程抗美依旧没吭声,只梗着脖子点了点头,眼神飞快地在徐乐乐带笑的脸上扫了一眼,转身就端着饭盒往餐桌走。
徐乐乐压根没把这当回事,只当是又接待了一个工友,转身就拿起下一个饭盒,依旧是笑眯眯地招呼:“师傅,想吃什么?”
可程抗美端着那碗冒尖的素菜,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。他找了个角落坐下,眼神却黏在食堂那头的徐乐乐身上,越看心里越笃定:这小师傅,肯定是看上自己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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