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费叹了口气,耐着性子解释:“老二那小子,一天到晚就觉得咱俩亏待了他,不是说咱们偏心老大,就是说咱们偏心下头两个小的,对他不上心,你敢指望他养老?指不定到时候还得反过来给咱们气受!”
他说起小儿子时添了几分无奈:“还有爱国,你又不是不知道,做什么都毛手毛脚、三分钟热度,一点稳当劲儿都没有。他能踏踏实实,给咱们端茶倒水,伺候日常起居?
咱俩年轻的时候,风里来雨里去,吃了多少苦,遭了多少罪?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们都长大了,能喘口气了,可不能老了再受那委屈啊!”
贾丹听完丈夫这番掏心窝子的话,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,眼神也黯淡了几分,显然知道程费说的是实情,可心里那道坎终究是过不去。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可也不能就这么娶个条件那么差的啊!一点家底都没有,将来抗美日子能好过吗?咱们脸上也没光啊……”
程费重重叹了口气,“我能不知道你是为了抗美好?不光是你,我也盼着老大能娶个条件好的媳妇,将来还能帮衬些。可你也不想想,抗美现在这名声,人家但凡有点条件的,谁愿意把闺女往火坑里推?”
“要是连卫莺也跟抗美掰了,那咱们家老大可就真成了没人要的了,到时候估计就只能往乡下找媳妇了。那孙子孙女不就成了农村户口?这差别多大,你能不清楚吗?
卫莺条件是差了点,但最起码是个高中生,比起那些没读过书的农村姑娘,强太多了!”
“再说了,真找个条件好的媳妇,人家从小娇生惯养,能心甘情愿伺候咱们?到时候不反过来,让咱们伺候她就不错了!
卫莺对她那半道相认的姑奶,都伺候得妥妥帖帖,可见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。”
说到这,程费定定地看着贾丹,语气诚恳:“说实话,咱们老了,日子过得好不好,不还是得看媳妇伺候得周到不周到?这道理你能不明白?”
贾丹沉默了许久,终是松了口:“罢了罢了,就依你们吧……算我上辈子欠了这小子的。”
没过两天,程抗美就带着卫莺上门了。姑娘梳着整齐的麻花辫,手里拎着一小袋礼品,略显局促地跟在程抗美身后。脸颊带着几分羞涩的红晕,这是她第一次以程抗美对象的身份,正式上门见家长。
一进大杂院,程抗美特意放慢脚步,挨家挨户地给邻居们介绍。
“王奶奶,您在家呐?这是卫莺,我对象!”正在门口择菜的王奶奶连忙放下手里的菜,眯着老花眼仔细打量着卫莺,笑着点头:“哎哟,这姑娘瞧着真精神!抗美眼光不错!”
程抗美对卫莺介绍道,“王奶奶儿子也在轧钢厂上班,是仓管。咱这大杂院住的,大多都是轧钢厂的工友和家属!”
话音刚落,正好遇上何秀英出来晾衣服。
“何大姐好!”程抗美笑着招呼,顺手把卫莺往跟前带了带,介绍道,“这是我对象卫莺!莺子,这是何大姐,何秀英,咱这片的联络员!邻里街坊谁家有个大事小情,找何大姐准没错,她最热心肠,办事也利索!”
卫莺连忙打招呼:“何大姐好。”
“抗美可以啊!”何秀英放下手里的盆,笑着拍了拍程抗美的胳膊,打趣道,“总算把对象带回来了!小卫同志长这么好看,怎么就便宜你这小子了!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!”
程抗美笑得一脸得意:“那是自然,这我对象我肯定疼她!”
两人正说着,斜对门的李大花听见动静,“哟,程抗美!这是带姑娘回来见家长啦?瞧着这姑娘多俊!我家毛蛋是不是快能吃上喜糖了?”
程抗美一转头瞧见扒着门框的李大花,当即扬了扬手,嘴角咧得更大,嗓门也亮堂了几分:“谢李姐吉言!放心吧,等我和莺子办事那天,保证给毛蛋备上一大袋喜糖,让他敞开了吃,吃到够!”
他拉了拉身边卫莺的胳膊,正要细细介绍:“莺子,这是李姐,李大花,在食品厂上班,手艺也好得很……”
这话刚说一半,卫莺脸上的笑容倏地一顿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原本放松的身子也下意识绷紧了。
没等程抗美说完,她就急忙轻声打断,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:“抗美哥,等一下……食品厂我知道,离咱们这大杂院老远了,李大姐怎么会住这啊?”
程抗美被她突然打断愣了一下,随即了然地笑了笑,耐心解释道:“嗯,李姐爱人跟我是一个车间的工友,也在咱轧钢厂上班,她是跟着爱人搬到这院儿来的。咱这院里,除了李姐,就没别人在食品厂工作了。
要不你想啊,食品厂离这儿那么远,得走老些的路呢。天天这么来回跑,得多折腾。”
听程抗美这么一说,卫莺紧绷的肩膀也缓缓放松下来,刚才眼底那抹慌乱渐渐褪去,连呼吸都轻快了不少。
她悄悄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,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,心里松了口气:还好,还好,看来是不会遇上那个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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