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的地面不再是震颤,而是变成了狂暴的浪涛。
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最后一段山坡,身后传来一连串沉闷的、如同巨人肋骨断裂的巨响。整片山脊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姿态向下坍塌,烟尘冲天而起,遮天蔽日。碎石和断木像雨点般砸落在我们周围。
“别停!往河谷跑!”陆宇成吼道,拽着我,我紧紧拉着辰安。
辰安跑得小脸煞白,却一声不吭,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那吞噬一切的烟尘巨墙,眼神里有种超越恐惧的苍凉。他脖子上的平安锁隔着衣服贴着我掌心,依旧温热,甚至比在井下时更烫。
河谷就在眼前。浑浊的山水因为上游山体崩塌而暴涨,轰鸣作响。
“岩心”小队的队员已经架好了临时索道,连接对岸一棵巨树。“快!一个一个过!”
陆宇成率先滑过去建立对岸保护。我被推上坐带,辰安紧紧环住我的腰。滑轮在绳索上尖啸着划过汹涌的河面,水汽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。对岸在迅速接近。
就在我们滑到河心时,耳机里猛地炸开秦峥嘶哑的咆哮,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和某种尖锐的、持续不断的警报声:“陆宇成!知欣!周明远——他远程启动了核心实验室的‘蚀骨’协议!不是塌方!是定向能量过载!他在用备用电源强行超频所有实验设备,要把整个地下三层连同数据一起……‘蒸发’掉!”
“什么?!”我心脏骤停。
“自毁程序已加载百分之七十!‘岩心’的人还在里面尝试物理拆除主能源模块!但周明远锁死了安全门,启动了内部毒气排放!他们时间不多!”秦峥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扭曲,“这个疯子!他要把所有罪证和自己最后的巢穴一起毁掉!”
对岸。陆宇成接住我和辰安,立刻对着通讯器喊:“让他们撤!数据拷贝了多少?”
“核心数据库百分之六十!原始实验日志和样本记录刚到手!但最重要的能源核心设计图和‘蚀骨’协议全本还在主服务器里,那部分被物理隔离,必须手动解锁!”秦峥急促地说,“周明远在通讯里狂叫……他说‘我得不到的,谁也别想活着拿走’……等等!他还在说什么……‘既然钥匙不听话,那就让锁和门一起烂在地狱里’!”
锁和门?钥匙是辰安,锁是核心技术,门……难道是那个幽蓝能量体?或者竖井本身?
辰安突然身体一僵,猛地捂住胸口,痛苦地弯下腰。“妈妈……锁……好痛……”
我慌忙扶住他,只见他贴身戴着的平安锁位置,防护服竟然透出隐约的红光!不是之前脉动的微光,而是像烧红的烙铁一样!
“他在用某种方式……远程影响‘钥匙’?”我脑子里闪过父亲图纸上关于“能量印记共鸣”的备注,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。周明远不仅想毁掉实验室,他还想通过远程手段,伤害甚至摧毁辰安体内那个特殊的“场域”!
“秦峥!能不能切断他对实验室的远程控制?或者干扰信号!”陆宇成急问。
“我在试!但他的指令是通过一条我从来没发现的、埋在地下的硬线光纤发出的!物理上无法立刻切断!除非……”秦峥顿了一下,声音骤然变得果决,“除非我反向灌入超载电流,烧毁那条线路的终端接收器!但那样可能会引起局部爆炸,波及还在里面的‘岩心’小队!”
“做!”陆宇成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,“告诉‘岩心’,十秒后准备应对冲击,然后全力撤退!数据能带多少带多少,人必须出来!”
“明白!”
河谷对岸,山体崩塌的烟尘已经蔓延过来,天空变成污浊的黄色。我们躲到一块巨岩后。辰安在我怀里发抖,呼吸急促,小脸上冷汗涔涔。我徒劳地试图用古医手法按压他几个安神的穴位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那种痛苦似乎直接作用于他身体更深层的东西。
“坚持住,辰安,坚持住……”我声音发颤,除了紧紧抱住他,无计可施。
耳机里传来秦峥倒计时的声音:“……三、二、一!注入!”
短暂的死寂。
紧接着,一声比山体崩塌更沉闷、更让人心悸的轰响,从遥远的地底传来,仿佛大地深处某个巨大的心脏被捏爆。我们脚下的地面再次剧烈晃动,河谷对岸的山坡上,几处不起眼的岩石裂缝猛地喷出炽热的白气,夹杂着刺鼻的化学制剂燃烧的味道。
周明远的老巢方向,升起一股诡异的、不是烟尘的灰白色气柱,笔直地冲上低垂的云层。
通讯频道里一片嘈杂,夹杂着“岩心”队员的咳嗽和急促的汇报:“……B3区出口被堵!走备用通风管!……毒气浓度在下降!……数据硬盘已全部带出!重复,全部带出!”
“秦峥!汇报!”陆宇成喊。
电流噪音中,秦峥的声音带着虚脱和一丝庆幸:“线路……烧断了。自毁程序中止在百分之八十九。实验室内部……一塌糊涂,但主体结构还在。‘岩心’小队正在撤离,有两人吸入毒气,需要急救。数据……我们拿到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核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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