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探重华宫后,陆清欢的心境悄然发生了变化。那份悬而未决的牵挂落了地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与坚定。她知道,在这深宫之中,她并非孤立无援,至少,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,默许了她的存在,甚至给了她一条隐秘的联络线。这简首是黑暗中递来的一盏微灯。
她更加专注于自己的“本职工作”,将灵泉的功效发挥到极致,又不露痕迹。为贵妃调理的膳食点心,不仅美味,更兼具养生之效。贵妃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,连带着心情也舒畅不少,对陆清欢愈发倚重,甚至偶尔会赏赐些绸缎首饰。
陆清欢宠辱不惊,将赏赐分给身边的小宫女,待人接物愈发沉稳得体。她利用为贵妃准备膳食的便利,不动声色地结交了一些御膳房、内务府的中下层管事太监和宫女,用精心制作的、效果温和的点心小菜开路,渐渐织起了一张虽不强大却颇为有用的信息网。宫中大小消息,诸如哪位娘娘身体不适、陛下近日喜好何种口味、甚至前朝的一些风吹草动,她都能略知一二。
平静的日子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旨意打破。
这日,于公公亲自来传贵妃口谕:三日后,宫中设中秋夜宴,宴请宗室重臣。贵妃娘娘特意点了陆清欢,命她为夜宴准备几道别致新颖、又能彰显皇家气度的点心,务必要压过其他宫苑的风头。
陆清欢心中一震。中秋宫宴!这是何等重要的场合!妃嫔、皇子、宗室、重臣齐聚一堂,是展示恩宠、也是明争暗斗的舞台。贵妃将此重任交给她,既是莫大的信任,也是天大的考验!做好了,一步登天;做砸了,万劫不复。
“民女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娘娘厚望!”陆清欢压下心中的波澜,恭敬领命。
接下任务,陆清欢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筹备中。她深知,宫宴点心,不仅要美味,更要寓意吉祥、造型精美、符合宫廷礼仪。她反复推敲,结合时令和宫廷喜好,最终定下了西道点心:
1. “月华流心”酥:以空间优化的芋头、紫薯为馅,外层是酥皮,内里是流心的奶黄馅,象征月华圆满,口感外酥内滑,甜而不腻。
2. “金桂如意”糕:用糯米粉混合灵泉滋养的桂花蜜,蒸制成晶莹剔透的如意造型糕点,点缀金箔,寓意吉祥如意,桂香清远。
3. “五福临门”拼盘:五种不同馅料(枣泥、豆沙、莲蓉、坚果、水果)的小巧酥饼,拼成福字图案,色彩缤纷,象征五福俱全。
4. “玉露凝香”饮:以空间特产的菊花、枸杞为主料,辅以少量灵泉和冰糖,熬制成清亮甘醇的饮品,盛放在琉璃盏中,解腻生津。
每一道点心,从选材到制作,陆清欢都亲力亲为,严格把控。她将灵泉的用量控制在极致微妙的程度,既能提升风味和品相,又绝不至于惊世骇俗。造型上,她更是精益求精,力求每一块点心都如同艺术品。
中秋之夜,皓月当空,皇宫内灯火通明,丝竹悦耳。麟德殿内,觥筹交错,笑语喧哗。帝后高坐上位,妃嫔、皇子、宗室、重臣分列两旁,一派盛世繁华景象。
陆清欢没有资格入殿,只能在偏殿的小厨房里,紧张地等待着最后一道点心的呈送。她能听到大殿传来的隐约乐声和喧闹,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。
终于,轮到长春宫的点心呈上了。八名宫女手捧精美的食盒,鱼贯而入。当食盒盖揭开,露出那西道造型别致、色泽诱人的点心时,大殿内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。
“爱妃,这是何点心?朕瞧着甚是新颖别致。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。
李贵妃含笑起身,柔声道:“回陛下,这是臣妾宫中新来的一个丫头琢磨的几样小点心,名为‘月华流心’、‘金桂如意’、‘五福临门’和‘玉露凝香’。臣妾觉得寓意好,味道也尚可,便斗胆献上,博陛下一笑。”
“哦?呈上来朕尝尝。”皇帝显然来了兴趣。
太监将点心小心翼翼呈上帝案。皇帝先尝了一口“月华流心”酥,酥皮应声而碎,金黄的流心馅缓缓淌出,香气西溢。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细细品味,点头赞道:“外酥内滑,甜度适中,不错!”
他又尝了“金桂如意”糕,软糯清甜,桂香沁人心脾;“五福临门”拼盘,馅料丰富,各有千秋;最后饮一口“玉露凝香”,清冽甘醇,顿觉神清气爽。
“好!甚好!”皇帝龙颜大悦,“这点心不仅模样精巧,味道更是独具匠心!爱妃有心了!这做点心的丫头,是何人?”
李贵妃忙道:“是臣妾宫中一个叫陆清欢的民女,略通些食理。”
“陆清欢?”皇帝沉吟片刻,似乎想起了什么,“可是前次献上菌菇酱,调理贵妃胃口那个?”
“正是她。”
“嗯,是个灵巧的。”皇帝点点头,对身旁的大太监道,“李德全,看赏。赏陆氏黄金十两,锦缎两匹。”
“嗻!”
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恭维之声,纷纷称赞贵妃贤德,调教有方,点心别出心裁。李贵妃脸上有光,笑容越发灿烂。
陆清欢在偏殿听到太监传来的赏赐口谕,悬着的心终于落下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。她成功了!
然而,她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。她敏锐地感觉到,在那一大片恭维声中,有几道目光格外锐利,带着审视和探究,甚至…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来自其他妃嫔?还是某些宗室重臣?
她不知道的是,在宴席的角落,一位身着亲王常服、气度冷峻的男子,正静静品着那盏“玉露凝香”,深邃的目光掠过殿中欢庆的人群,最终若有似无地扫向偏殿的方向,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宫宴结束,陆清欢“巧手”之名不胫而走,连带着“清欢”这个名号,也第一次真正进入了京城上层社会的视野。她不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乡野民女,而是得到了皇帝亲口称赞、贵妃倚重的“点心大家”。
但这突如其来的名声,是福是祸,犹未可知。陆清欢清楚地意识到,从今夜起,她正式被卷入了宫廷斗争的漩涡中心。未来的路,将更加步步惊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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