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清河镇,日头刚爬过村东头的老槐树,陈默家的院子就被脚步声、笑语声裹满了。竹筐碰撞的“咯吱”声、杆秤晃动的“叮当”声,混着村民们的谈笑声,把清晨的宁静揉成了热闹的棉絮。
陈默站在院子中央的分级台前,额头上沁着细汗,手里拿着一块擦得发亮的木板——木板上用红漆写着“一级果:两毛五/斤(果径≥7cm,无碰伤、全红)”“二级果:两毛/斤(果径6-7cm,轻微斑点、半红)”“三级果:一毛五/斤(果径<6cm,无腐烂)”。这是他昨晚熬夜做的分级标准牌,特意让父亲用墨汁描粗了字迹,就是为了让村民们看得清楚。
“陈默,你快瞅瞅我这筐!”村东头的张婶挑着两个沉甸甸的竹筐,踩着碎步挤到前面,筐沿上还沾着几片新鲜的苹果叶,“我家那棵老苹果树,今年结的果比往年都大,你看这红劲儿,能不能算一级?”
陈默放下手里的笔,接过张婶递来的苹果。果子握在手里沉甸甸的,表皮光滑,像裹了层胭脂红,他用尺子量了量果径——7.5厘米,正好够上一级果的标准。“张婶,您这都是一级果!两毛五一斤,您这筐我估摸着得有四十斤,能卖十块钱呢!”
“真能卖十块?”张婶眼睛一下子亮了,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凑到分级台前仔细看标准牌,“去年镇上的贩子才给一毛五,今年这价,够我给小孙子买两斤糖果了!”说着就把竹筐往秤上挪,脚步都轻快了不少。
陈建国蹲在旁边,手里攥着杆秤的麻绳,看着秤砣慢慢滑到“四十斤”的刻度,杆秤尾巴微微上翘,他赶紧喊:“正好四十斤!张婶,您看清楚喽!”张婶笑着点头,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,一笔一划记上“陈默家:40斤,10元”,生怕漏了一个字。
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,陈默的手没停过——接过苹果、量果径、分等级、报价格,喉咙都有些发哑。王秀兰端着一个装满凉茶的粗瓷壶,挨个给村民们递水:“大家别急,都有份,先喝口水歇会儿!”她看着儿子忙碌的样子,眼里满是骄傲——以前村里没人把这个沉默的高中生当回事,如今他站在这儿,连村里最固执的王大爷都愿意听他安排。
“陈默,你过来看看我这果!”人群外传来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,是村西头的李老栓。老人拄着根枣木拐杖,手里拎着个小竹篮,篮里的苹果个头不大,表皮还有几块褐色的斑点,一看就是没好好打理的样子。他站在人群边缘,脚尖蹭着地面,眼神里满是局促——家里就他一个人,儿子在外地打工,苹果熟了没人摘,不少都落在地上烂了,要不是昨天听邻居说陈默收果给的价高,他还打算让剩下的苹果烂在树上。
陈默赶紧走过去,接过李老栓的篮子:“李爷爷,您这苹果我看看。”他拿起一个苹果,擦了擦表皮的灰尘,果径刚好6厘米,虽然有斑点,但没有腐烂,正好够上三级果的标准。“李爷爷,您这是三级果,一毛五一斤,您这篮有十五斤,能卖两块二毛五。”
“还能卖钱?”李老栓愣了一下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,“我还以为这些没人要了……”他声音有些发颤,手紧紧攥着拐杖,指节都泛了白。
“当然能卖!”陈默把苹果放回篮子,笑着说,“您家果园里还有多少?要是您摘不动,我下午让我爸跟您一起去摘,摘下来的都按这价收,绝不亏您。”
李老栓眼圈一下子红了,连连点头:“有!还有两筐!我这就回去收拾,麻烦你们了……”说着就拄着拐杖往家走,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,背影都挺直了些。
旁边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,都忍不住称赞:“陈默这孩子,心善!”“可不是嘛,换了别的贩子,老栓这果根本没人要!”陈默听着这些话,心里暖暖的——他要的不只是赚钱,更是要让乡亲们相信他,只有赢得信任,后续的计划才能推进。
忙到晌午,院子里的苹果筐堆成了小山。陈默掏出账本,一笔一划地核对着:张婶40斤(一级)、刘叔60斤(二级)、李老栓15斤(三级)……总共收了830斤苹果,其中一级果220斤、二级果450斤、三级果160斤。他把账本递给父亲:“爸,您再核对一遍,别记错了。”
陈建国接过账本,戴着老花镜,一个字一个字地念:“张婶10块、刘叔9块、李老栓2块二毛五……没错,总共该给乡亲们186块五。”他放下账本,看着院子里的苹果筐,眉头又皱了起来:“这么多苹果,要是到时候果品站不收,或者压价,可咋整?”
陈默知道父亲的顾虑——家里之前就是因为没摸清销路,才在大蒜生意上栽了跟头。他拍了拍父亲的肩膀:“爸,我今天下午就去县城果品站,跟李主任再确认一下收购时间和价格,顺便问问能不能提前登记咱们的苹果,让他们优先收咱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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