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脉感应？古越驭水秘法？陈锋心中一动，这似乎隐隐与“九菊”对水口地脉的兴趣对上了。他更加专注地听着。
说书间隙，茶客们议论纷纷。陈锋邻桌是几个看似常年在江上跑船的老舵工，几杯茶下肚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一个黑脸膛的老者呷了口茶，叹道：“赛先生说的是啊，如今这江上的营生，是越来越不好做喽。不说风浪，光是近来这水势，就有点邪门。”
另一个瘦高个接口道：“可不是嘛！老张头，你跑洪山桥到马尾这一段，最近有没有觉得江心那片水域，水流特别乱？还老是起雾，邪性得很！我前个儿半夜过，好像还听到雾里有怪声，像……像好多人在水里唱歌，又像哭，瘆人！”
被称为老张头的黑脸舵工脸色微变，压低声音：“你也听到了？我以为是错觉！不光有怪声，我那罗盘经过那片时，针都乱跳！而且，你们发现没，最近江里打上来的鱼，有的眼睛是红的，肉带着股腥臭味，都不敢吃！”
“听说……听说水部那边，前几天捞上来个东西，”又一个船工神秘兮兮地加入，“不是人，也不是鱼，像个……像个被水泡烂了的木偶，身上还缠着水草，可那水草的颜色，是黑的！邪门！”
这些零碎的议论，如同碎片般涌入陈锋耳中。江心异象、红色怪鱼、黑色水草、诡异木偶……再加上之前镜魅、鼓山邪阵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闽江水道，尤其是水口关键区域，正在发生着不寻常的变化。而“九菊”的阴影，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说书散场，茶客渐次离去。陈锋故意磨蹭到最后，见赛麻姑正在收拾东西，便上前一步，拱手道：“先生今日这段书说得精彩，尤其是对咱福州水道的见识，令人佩服。”
赛麻姑抬眼看了看陈锋，见他虽然衣着朴素，但眼神清亮，气度沉稳，不似寻常浮浪子弟，便笑了笑，摇着折扇道：“小哥过奖了，混口饭吃，不过是多听了些老辈人的闲话罢了。”
陈锋顺势问道：“方才听先生提及古越驭水秘法，心中好奇。不知先生可曾听过，这闽江水口之下，除了暗礁漩涡，可还有什么……特别的传说？或者，古时是否留下过什么镇水的宝物、阵法之类的？”
赛麻姑闻言，眼中精光一闪，上下打量了陈锋一番，笑容淡了些：“小哥问这个作甚？这些陈年旧事，与如今营生无关，知道多了，未必是福啊。”他话中有话，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。
陈锋心中了然，知道对方可能有所顾忌，或者看出了自己并非单纯好奇。他不再追问，只是笑道：“随口一问，先生莫怪。”付了茶钱，便转身离开了茶楼。
走在回草堂的路上，陈锋心绪难平。茶亭街一行，虽未直接找到“九菊”的踪迹，却印证了闽江水道，特别是水口区域确实出现了异常，而且民间已有风闻。那“赛麻姑”似乎知道些什么，却讳莫如深。此外，那些船工提到的江心异象，尤其是“黑色水草”和“诡异木偶”，让他联想到“九菊”邪术中可能用到的式神或傀儡之术。
他必须尽快将这些消息告诉柳先生和林道长。或许，下一个战场，不在山间，而在水上。而爷爷册子里关于镇海楼、罗星塔乃至马江海战的零星记载，或许也到了该仔细研读的时候了。风，似乎正从闽江口吹来，带着咸腥的海水气息和隐隐的雷暴前兆。
（第四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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