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书兵捧着加盖印信的竹简走出主帐,快马已等在营门。马蹄声响起时,天刚亮。命令顺着军令体系层层下发,各营校场陆续集结。
轻骑兵第三营的号角吹了三遍。士兵列队站好,伍长开始点名。旧编制打散,新伍重新编组。五人一伍,五伍一屯,秩序比往日更严。有人动作慢,被伍长推了一把。队伍里传出低语:“以前按战功排位置,现在按数字?”另一人接话:“听说以后升官要看功劳簿,不是看砍了多少脑袋。”
记录官拿着木板走进演武场,身后跟着两名文书。他们站在场边,开始登记操练时间。一名老兵盯着那块木板,小声说:“这玩意真能记清谁出力谁偷懒?”旁边人没答话,只是看了眼陷阵营的方向。
射术训练开始。箭靶摆开五十步外。新兵连射三箭,两箭脱靶。记录官却在他名字后划了一道记号。旁边老兵皱眉:“他都没中,怎么也算达标?”记录官抬头:“昨日他搬粮草到子时,劳绩抵训。”老兵不说话了,但眼神变了。
典韦巡查到此,听见几个士卒围在一起。一人说:“以后打仗先看账本。”另一人反驳:“只要主公还认真拼的人就行。”声音不大,但传得远。典韦没出声,转身离开。半个时辰后,他在重步兵营地找到许褚。
“你那边怎么样?”典韦问。
许褚擦着刀:“差不多。有人觉得功劳簿是虚的,怕老实人吃亏。”
“我也听见了。”典韦收起刀,“光靠嘴皮子报功,真冲阵的反倒没好处,军心就散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决定去找张林。
张林正在中军校场查看新划的训练区。地上用白灰标出不同营的操练范围。他蹲下身,手指沿着线条移动,核对位置是否合理。典韦和许褚走近,停下。
“主公。”典韦开口。
张林抬头。
“兵可以训,但心不能寒。”典韦说,“今天我听见几个士卒议论,说以后升官靠写奏报,不是靠拼命。”
许褚接着说:“还有人讲,陷阵营拿赏布二十匹、酒五坛,我们拼死也没见一坛。”
张林站起身,拍掉手上的灰。他没说话,转身朝最近的演武场走去。典韦和许褚跟上。
演武场中央,射术考核还在继续。张林站在场边,不动。士兵照常训练,动作整齐,没人主动请安。他目光扫过人群,看到刚才那名脱靶的新兵。记录官又在他名字后划了一道。
张林走过去。
“为什么记达标?”
记录官行礼:“此人昨夜搬运粮草三车,工时足,按新规可抵半日训练。”
“战技呢?”
“连续三箭脱靶。”
张林点头。他转向全场,抬手示意停止训练。
“都停下。”
士兵停下动作,列队站好。
张林说:“劳绩可以记,但战技不合格者,依旧不得参与轮值。”
场下一片安静。
他指着那名新兵:“加练一个时辰,教头专训。”
教头出列,带人走向靶场。
张林看着记录官:“从今天起,所有记录必须附注原因。劳绩抵训要写明具体事由,由百夫长签字确认。”
记录官低头应是。
场边有老兵低声说:“这就对了。”旁边人点头。但角落仍有人小声议论:“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?”
张林召集百夫长以上军官和各营代表。沙盘摆在中央,他抽出腰间剑,在沙盘边缘划出三条线。
“功绩分三类。”他说,“勇战、勤训、守纪。三者并行,缺一不可。”
他看向众人:“第一批奖励名单,以战场斩首数和伤亡控制为核心依据。文书只备案,不得擅自增删。”
有人问:“要是有人虚报呢?”
“主官同罚。”张林说,“一经查实,降职查办。”
他又下令:“每五日公布一次各营评分排名。排名末位的营,主将需当众说明原因。”
军官们低头记下。有人神色松动,有人仍皱眉。
训练恢复。张林留在场边。他看到一支轻骑小队进行冲锋演练。队伍整齐,但节奏僵硬。伍长喊口令,士兵机械响应。不像以往那样有冲劲。
一名年轻士卒休息时低声问同伴:“你说这新法能挺多久?”
“不知道。但听说主公亲自盯,应该不会乱来。”
“可我还是担心……真正拼的人,最后不如会写的人。”
张林走过时听见这句话。他没停步,但脚步慢了一下。
典韦走到他身边:“要不要集合全军讲话?”
“不用。”张林说,“话讲多了,反而显得心虚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让他们看到规矩是怎么执行的。”
临近午时,一份新的评分表送上来。张林翻开,看到轻骑兵第三营排名靠后。原因写着:射术达标率不足六成,夜间巡逻缺岗一次。
他提起笔,在页尾批注:“责令三日内整改,否则主将停职。”
文书接过,准备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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