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未散,校场的火堆只剩余烬。张林仍站在沙盘前,手按剑柄,目光落在北面边界的一处标记上。木牌写着“黑石沟”,旁边是几行小字记录——昨日探子回报的可疑脚印已确认为外来探路者所留,三批人马先后南下,其中一人曾在边境集市短暂停留。
他没有动。
直到亲卫低声来报:荀湛已在帐外候了半刻。
张林点头,转身走入主帐。烛光映出他脸上未褪的冷意。荀湛入内行礼,声音清亮:“主公,刚收到消息,西边两个小部族已有使者北上,目的地不明,但路线与我方斥候发现的踪迹重合。”
张林坐下,手指敲了下桌面:“他们想结盟?”
“不是结盟。”荀湛说,“是有人在拉拢他们,条件比往年优厚许多。粮草、铁器、甚至许诺战后分地。若我们再不动作,这些中立之势力必倒向他人。”
张林沉默片刻,抬头看着他:“你可有对策?”
“先发制人。”荀湛上前一步,“与其等他们上门谈条件,不如我们主动联络,定下临时盟约。不必求长久,只争眼前之势。只要有一家站过来,其余便不敢轻动。”
张林盯着他看了几息,缓缓开口:“这事交给你去办。全权处置,若有难决之处,可直接来问。”
荀湛拱手应下,眼中闪过一丝锐气。
两日后,对方使团抵达。
帐篷设在营区东侧,布帘拉开,双方落座。来人穿深褐长袍,袖口绣着狼头纹样,自称代表“白川部”。三人入帐,神色恭敬,但话一出口,便露锋芒。
“贵主既愿结盟,我部自然欣喜。”为首者端坐,语气平缓,“然盟约非儿戏,需有诚意。我部提三事,若能应允,明日便可签书。”
荀湛坐在张林下首,不动声色:“请讲。”
“其一,借粮三万石,用于冬储;其二,共管雁门西口,贵军不得独占;其三,贵军主力五年内不得西进五十里,以示无侵之意。”
帐内一片静。
这哪里是结盟,分明是割地求安。
荀湛起身,语调平稳却字字清晰:“贵使此言,恕难理解。既称盟友,为何资财归你,关隘共治,而我军反受束缚?若今日我能交粮让地,明日是否还要献甲递兵?盟约二字,岂不成降书?”
对方眉头一皱:“此乃底线,无可更改。”
荀湛冷笑:“那贵使此行,并非为联势,而是来收编的?”
话音未落,帐外脚步声起。
张林走了进来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径直走到主位坐下。帐内气氛瞬间压低。
“你们的要求。”他开口,声音不高,“我已经听说了。”
三人齐齐抬头。
“我不答应。”他说完,拍了下手。
文书捧着竹简入内,展开念道:“高顺所部陷阵营,昨日完成整训考核,全员达标;张辽率骑营破敌推演,一个时辰击溃假想敌三轮进攻;徐晃边防营连斩细作七人,截获密信两封,皆指向贵部方向。”
念毕,全场死寂。
张林看着对面三人:“这些事,你们知道吗?”
为首者强自镇定:“这些都是……演练而已。”
“是。”张林点头,“但我现在不出兵,不代表不能出兵。我可以今天斩你七个探子,明天就能断你三条商路。你说的那些条件,我不但不会接受,而且——”他顿了一下,“从今往后,凡与我通使,不得再提此类言语。否则,来一次,扣一次人。”
对方脸色变了。
良久,那人低头:“若……我们收回条件呢?”
张林没说话。
荀湛接道:“我们可以谈别的。比如互市。比如情报共享。比如遇敌协防。但前提是平等。你们若真怕被吞并,大可派兵驻守自家边界。而不是跑来要我的粮、抢我的地、绑我的手脚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终于,对方首领叹了口气:“我们……确实收到了风声。有人说南线将动,让我们尽快定下北盟。我们急着找靠山,才提出那些要求。还望见谅。”
张林这才微微颔首:“怕是可以。但办法得对。靠勒索换来的安全,撑不过冬天。”
他转向荀湛:“你说吧。”
荀湛取出一份草拟文书:“我方提议三项:一、互不侵扰,各自守界;二、遭遇外敌时,互通消息,必要时可协同出兵;三、开放一处边境集市,允许百姓交易粮食、铁器、布匹,由双方各派五人监管。”
对方传阅文书,反复查看。
“铁器……真能给?”
“五百斤。”荀湛说,“第一批三日后送达,用于修城垣。但仅此一次。往后需以粮换铁,明码标价。”
对方互相对视,终于点头。
“我们同意。”
笔墨拿来,双方签字画押。盟书一式两份,加盖私印。帐篷外,太阳已升至中天。
仪式结束,使团告辞离去。
张林未动。荀湛留下,在旁低声说:“他们在走之前,有个随从掉了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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