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秀被周凛揽着肩,几乎是半拥在怀里,踏上了归途。方才在李参谋家堂屋里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,那令人窒息的指桑骂槐和审视目光,如同潮水般在她脑中退去,却又留下湿冷黏腻的痕迹。而此刻,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潮汐,正从她内心深处翻涌而上,源自肩头那只手掌传来的、滚烫而坚实的温度,以及鼻尖萦绕的、独属于周凛的冷冽气息。
她的心跳,全然失了章法,如同密集的鼓点,又好似狂风暴雨中无助敲打的窗棂,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,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这剧烈的悸动让她浑身僵硬,步履都有些虚浮,只能被动地依靠着周凛的力量,被他带着往前走。冬日的寒风掠过光秃的枝桠,发出呜呜的声响,却吹不散她脸上陡然升起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滚烫热意。
她不敢抬头,更不敢出声,生怕一开口,那狂跳的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右侧——他手掌贴合她肩胛骨的位置,那灼热的存在感穿透了棉袄的布料,熨贴在肌肤上,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,窜向四肢百骸,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麻。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。过去的恐惧、谨慎、试图划清界限的挣扎,在这一刻,都被这强势却又带着奇异安全感的接触搅得七零八落。
鬼使神差地,亦或是被内心那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所驱使,林秀悄悄地、极其缓慢地,微微侧过头,抬起眼帘,目光如同受惊的蝶翼,颤巍巍地掠向身旁男人的侧脸。
他正目视前方,下颌线绷紧,勾勒出冷硬而清晰的弧度。鼻梁高挺,唇线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仿佛刚才在堂屋内那句石破天惊的维护,不过是拂去肩头尘埃般寻常。可就是这样一张冷峻的、时常让她感到畏惧的侧脸,在此刻近距离的凝视下,却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沉稳力量。夕阳的余晖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,柔和了那份过于锐利的冷硬,竟让她看出了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可怕。
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。他的眉毛浓黑,斜飞入鬓,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此刻微微敛着,看不清眼底的情绪,但那深邃的眼窝却像藏匿了万千思绪,引人探究。她忽然想起刚才,他看向孙家嫂子时,那眼神平静无波,却像腊月里的冰锥,能直接将人的灵魂钉穿。而此刻,这双眼睛的主人,正用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,将她纳入他的领地。
“心跳如同鼓点般咚咚作响,节奏紊乱”。林秀的呼吸不由得屏住了,一种混杂着恐慌、茫然、以及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暖流,在她心间迂回盘旋。她不明白,这个男人为何如此矛盾。时而冷若冰霜,让她如履薄冰;时而又像一座沉默的山岳,在她最无助的时候,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。他今日之举,无疑是将她彻底绑上了他的战车,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整个大院宣告了她的归属。这让她感到不安,一种对未来失去掌控的深深忧虑;但与此同时,那掌心滚烫的温度,和他此刻近在咫尺的、沉稳的呼吸声,又像是一剂强效的安定,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惊惧和委屈。
她看得有些痴了,一时间竟忘了收回视线。直到周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揽着她肩膀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,下颌线也似乎收紧了一分。林秀吓得立刻低下头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,脸颊烧得厉害,仿佛做了贼被当场拿住一般。她慌忙将视线转向脚下被踩实的雪地,盯着自己和他并排前行的脚印,心中如同有十五只水桶在搅动,七上八下,久久无法平静。
他发现了吗?发现她在偷偷看他?他会怎么想?会觉得她不知羞耻吗?还是……根本不在意?
这段归途,因此而变得无比漫长,又无比短暂。漫长是因为每一秒她都沉浸在一种甜蜜又煎熬的紧张中;短暂则是因为,在她还未理清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时,自家那扇熟悉的院门已经近在眼前。
周凛的脚步停了下来,揽着她肩膀的手也随之松开。那滚烫的源头骤然撤离,冬日的寒意瞬间包裹上来,让林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轻颤,心头也跟着空落了一下。
“到了。”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依旧没什么波澜。
林秀怔怔地抬头,看向他。他也正垂眸看她,目光深邃,像不见底的寒潭,却又似乎比刚才在堂屋里多了点难以言喻的东西。她慌忙避开他的视线,声如蚊蚋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嗯。”
院门被推开,家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但林秀知道,有些东西,从他说出“我周凛的家属”,从他揽住她的肩膀说“回家”,从她心跳如雷地偷看他侧脸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不一样了。这条归途,不仅是一段路的结束,更是她情感世界里一场无声风暴的序幕。而那如雷的心跳,和偷偷凝望的侧脸,将成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,在往后的岁月里,反复咀嚼,滋味难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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