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慕容兄。”就在慕容飞志得意满,享受着“审判”快感的时候,那个一直低头看书的孩童,终于开口了。
赵晏缓缓地,合上了手中的《战国策》。
他抬起头,那双九岁的眸子,平静地迎向了慕容飞那双喷火的丹凤眼。
“慕容兄,方才所言,学生有两处不解。”
“哦?”慕容飞冷笑,“你这‘关系户’,有何不解?”
“其一。”赵晏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,“慕容兄言,我以‘铜臭’玷污书院。然学生不解——”
赵晏的目光,缓缓扫过慕容飞那身用银线滚边的华美锦袍,扫过他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龙纹玉佩,最后,落在他手中那柄描金的紫檀木扇骨上。
“慕容兄身上这件‘苏绣’锦袍,非‘商贾’贩运,莫非是自家织就?”
“腰间这块‘和阗’美玉,非‘商贾’雕琢,莫非是天生如此?”
“手中这柄‘紫檀’扇骨,非‘商贾’打磨,莫非是后山所生?”
赵晏的声音,陡然一冷:“慕容兄,你我皆食五谷,穿丝麻。你我所用之笔、所读之书、所穿之衣,皆为‘商贾’所出!”
“你既如此鄙夷‘铜臭’,为何不效仿古人,‘披发入山,茹毛饮血’?”
“你一边享受着‘商贾’带来的便利,一边又痛斥‘商贾’带来的铜臭——”
赵晏微微一笑,吐出了最诛心的四个字:“不觉得虚伪吗?”
“你——!!”慕容飞的脸,“刷”一下,涨成了猪肝色!
他……他竟敢骂我“虚伪”?!
“修业斋”内,一片死寂!
那些原本还附和慕容飞的世家子弟,此刻也都面面相觑,不敢做声——因为赵晏骂的,是他们“所有人”!
“竖子!伶牙俐齿!”慕容飞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……你这是强词夺理!”
“我等用度,皆是‘取之有道’!岂同你这‘蝇营狗苟’的市侩行径!”
“其二。”赵晏仿佛没听见他的咆哮,平静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。
“慕容兄言,我‘结党营私’。”
“然学生更是不解。”赵晏站起身,那瘦小的身影,在慕容飞高大的阴影下,却显得异常挺拔。
“《礼记》有云:‘独学而无友,则孤陋而寡闻。’”
“我观陆兄,学问扎实,笔法精湛。我以‘好墨’赠好友,以‘利器’配良才,你我二人,切磋学问,共勉上进,此乃君子之交。”
赵晏的目光,缓缓扫过慕容飞,和他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跟班。
“反观慕容兄。”
“呼朋引伴,堵门寻衅。非议同窗,党同伐异。”
“学生敢问——”赵晏的声音,陡然拔高,如同一记重锤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:“到底谁,在‘结党营私’?!”
“到底谁,在‘玷污’这书院的百年清誉?!”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慕容飞被这接二连三的“大帽子”扣得眼冒金星!
他发现,他引以为傲的“大义”,在眼前这个九岁孩童冰冷的“逻辑”面前,竟是……不堪一击!
“够了!”慕容飞恼羞成怒,他“啪”地一声,将折扇重重砸在桌上,打翻了陆文渊的砚台,墨汁四溅!
“赵晏!!”他指着赵晏的鼻子,发出了最后的、气急败坏的嘶吼:“休要逞口舌之利!!”
“你以为,你牙尖嘴利,就能赢了吗?!”
“我告诉你!月课的考卷,可不是用‘嘴’写的!!”
“明日!明日月课放榜!我倒要看看!”
“你这个被青阳先生逐出课堂的‘异端’,你这个满身‘铜臭’的‘关系户’!”
“你的考卷,能得一个什么样的‘批语’!!”
“我们……走着瞧!!”
慕容飞再也不敢多待片刻,他怕自己再待下去,会被这小子的“歪理”活活气死!
他猛地一甩袖子,带着他那群同样灰头土脸的跟班,狼狈地、落荒而逃!
“修业斋”内,再次恢复了安静。
但这一次,所有学子的目光,都变了。
他们看着那个平静地、默默收拾着桌上狼藉的九岁孩童,眼中……再无轻蔑,只剩下了震惊与敬畏。
陆文渊看着那滩被打翻的、珍贵的“青云墨”,心疼得直哆嗦。
“赵弟……这……这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赵晏平静地将那本被墨汁溅到的《战国策》擦拭干净。
他看着慕容飞离去的方向,眼神幽深。
“他说的对。”
“口舌之利,是‘虚’的。”
“考卷上的‘批语’,才是‘实’的。”
他重新坐下,打开了那封被姐姐的担忧浸透的家书。
“文宝斋……”赵晏喃喃自语。
他提笔,开始给姐姐回信。
“姐,‘文宝斋’之事,我已尽知。仿品之乱,不在其价,而在其名。我等需行‘阳谋’,而非‘商战’。”
他笔锋一转,那股在“明伦堂”上被压抑的锋芒,再次显现:“姐,即刻筹备三事:”
“其一,联络钱伯,以‘青云坊’与‘文古斋’之名,联名上书,呈请李夫子。就说,为正‘清河文风’,请山长为‘青云墨’与‘墨笺’,亲笔题写‘防伪’标识。此事,山长必允。”
“其二,以‘案首’赵晏之名,发布《告清河学子书》。言明,凡持‘文宝斋’仿品者,皆‘自甘堕落’,与‘孙秀才’同流。此为‘诛心’。”
“其三,推出‘限量’。凡持‘清河县学学籍者,凭引购买‘青云墨’,一律……半价。”
陆文渊在旁边看着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第一条,是借“官威”,打“防伪”!
第二条,是借“名声”,打“心理”!
第三条,是借“实利”,打“垄断”!
三策并举,那“文宝斋”……必死无疑!
赵晏缓缓合上了信。
他知道,无论是书院里的慕容飞,还是清河县的“文宝斋”,本质都是一样的。
都是在用“规则之外”的手段,攻击他的“软肋”。
他看着窗外。
“月课……”他平静地自语。
“我不仅要‘甲等’。”
“我还要,让山长和青阳先生,亲口承认——”
“我这‘商贾之子’的‘铜臭’,才是能‘经世致用’的……‘真文章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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