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白、杜甫、苏轼、辛弃疾……那些名字,每一个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。
他不需要去“背”,因为那些诗句早已刻入了他的灵魂。
但他更清楚,在这个时空,直接“抄袭”是最愚蠢的做法。
每一首名诗,都有其特定的背景、特定的心境。
一个九岁孩童,若是突然写出一首“拔剑四顾心茫然”,那不是才华,那是“妖孽”,会被人当成怪物烧死的。
他要做的,是在那浩如烟海的记忆库中,寻找那些……既符合他现在的身份、又能切中陈阁老“口味”、还能在这个时代引发“共鸣”的……“武器”。
这不仅是选诗,更是一场精密的“政治计算”。
夜幕降临。
赵晏独坐窗前,没有点灯。
月光如水,洒在他那张稚嫩却沉静的脸上。
他拿出了那方“青云墨”,在砚台中缓缓研磨。
墨香袅袅升起,似乎在他周围凝聚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,将外界的喧嚣与恶意外彻底隔绝。
他提起笔,在纸上并未写诗,而是写下了几个关键词:“时节:暮春。”
“考官:帝师、风骨、忧国。”
“对手:世家、浮华、抄袭。”
“自我:寒门、少年、希望。”
他的笔尖在“希望”二字上重重地点了一下。
“慕容飞,你想比‘底蕴’?”赵晏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。
“你找的是‘死人’的孤本。”
“而我身后站着的,是整个华夏文明……最璀璨的‘星河’。”
他收起笔,吹干了墨迹。
所有的准备,都已就绪。
所有的流言,都将成为他登顶的踏脚石。
“陆兄,”赵晏对着隔壁还在苦读的陆文渊喊了一声,“睡吧。”
“养足精神。”
“后天,我们去看看,这所谓的‘鹿鸣诗会’,到底是谁家……天下!”
风起云涌,山雨欲来。
……
三月初三,上巳。
春风拂过南丰府,吹绿了鹿鸣山上的千年古松,也吹开了“白鹿书院”那扇尘封已久的盛典大门。
今日,是“鹿鸣诗会”正日子。
天刚蒙蒙亮,整座书院便已被一股躁动而庄严的气氛所笼罩。
往日里清幽寂静的山道,此刻竟有了几分车水马龙的喧嚣。
各式各样挂着锦缎围挡、镶嵌着家族徽记的马车,如同一条斑斓的长蛇,蜿蜒盘旋于青石山道之上。
“瀚海楼”前的广场,已被彻底改头换面。
巨大的红毡铺地,数百盏宫灯高悬于四周的古柏之上,虽是白昼,却已点燃了灯芯,寓意“文光射斗”。
广场正中央,搭起了一座高台,台上只置一案、一椅、一炉香。
那是主考官,前朝帝师陈文山阁老的座位。
而在高台之下,则是按“回”字形排列的数百张矮几,那是给全府学子准备的“战场”。
“赵弟,这……这阵仗,未免也太大了些。”陆文渊跟在赵晏身后,刚踏入广场,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有些手足无措。
他今日特意换上了那身唯一的、浆洗得发白却没有任何补丁的青布长衫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可即便如此,走在这满眼绫罗绸缎、佩玉鸣珂的世家子弟中间,他依旧显得那般寒酸与格格不入。
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仿佛怕这里的富贵气灼伤了自己。
“大吗?”赵晏今日依旧是一身并不昂贵、但剪裁合体的月白色棉布襕衫。
他身姿挺拔,步伐从容,那双九岁的眼眸里,倒映着周围的繁华,却又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,波澜不惊。
“陆兄,这不仅仅是诗会。”赵晏的声音平静,透着一股看穿世事的通透,“这是一场南丰府权贵与文坛的‘结盟’大典。”
我们要看的,不是这红毡铺地,而是这红毡之下……涌动的暗流。
两人正说话间,已行至入场处。
负责引导学子入座的,依旧是那位“看人下菜碟”的孙知客,以及几位书院的管事。
“哟,这不是咱们的‘九岁案首’吗?”孙知客眼尖,一眼便看到了赵晏。
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——既有不得不恭敬的谄媚,又夹杂着一丝源自骨子里的、对“寒门商贾”的轻慢。
“孙知客,有礼。”赵晏微微颔首。
“赵小先生,陆公子,二位请随我来。”孙知客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然而,他引的路,却并非通往高台正下方的“核心区域”。
那里,早已摆好了紫檀木的桌案,铺着锦缎软垫,甚至还备好了精美的果盘与茶点。
那是留给慕容飞等顶级世家子弟的。
孙知客脚步一拐,竟是带着赵晏与陆文渊,穿过了层层人群,一直走到了广场的最边缘——那个靠近风口、甚至连红毡都没铺到的角落。
这里摆放的,是最简陋的松木条案,连个软垫都没有,冷风一吹,更是卷起地上的微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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