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丰府,白鹿书院。
初夏的蝉鸣声渐渐响起,给幽静的听竹小院增添了几分燥热。
府试的风波已经过去半月有余,赵晏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每日除了去“明伦堂”听讲经义,便是与陆文渊在院中切磋学问,或是给那些慕名而来的寒门学子讲解“拆题之法”。
然而,在这份平静之下,赵晏的脑海中却始终在盘算着另一盘大棋。
书房内,赵晏并没有在看圣贤书,而是手里拿着一张盖着鲜红官印的文书——那是府衙颁发的“府试案首”凭证,也是他如今身份的象征。
“见官不跪……参与教化……”
赵晏的手指轻轻滑过文书上那几个烫金的大字,最终停留在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:
“免除本人及直系亲眷名下产业之商税、杂税,许以‘优免’。”
赵晏的嘴角,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在大周朝,商税并不轻。
虽说太祖定下的税率不高,但架不住地方上的层层加码、各种巧立名目的“厘金”、“过路费”以及“孝敬钱”。通常一家商铺,辛辛苦苦干一年,至少有两到三成的利润要流进官府和相关吏员的口袋。
但现在,有了这就这张纸,这笔巨大的开支,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省下来了。
“这就是特权啊。”
赵晏感叹一声。
对于普通读书人来说,案首或许只是一个荣誉,一块敲门砖。但对于拥有现代商业思维的赵晏来说,这不仅是荣誉,更是实打实的——“政策红利”。
如果不把这红利“变现”,岂不是暴殄天物?
“赵弟,想什么呢这么出神?”
陆文渊抱着几本书从外面走进来,见赵晏盯着那张文书发呆,不由得笑道,“这案首的文书你都看了八百遍了,还没看够啊?是不是觉得上面的名字特别顺眼?”
“是顺眼。”赵晏放下文书,站起身来,眼中闪烁着精光,“不过我看顺眼的不是名字,是银子。”
“银子?”陆文渊一愣。
“陆兄,陪我下山一趟。”赵晏整理了一下衣衫,“去西市,文古斋。”
……
西市,文古斋(府城分号)。
虽然还没到正午,但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人。
“掌柜的!还有没有‘青云墨’?我要十锭!我家老爷等着送礼呢!”
“哎呀别挤!我先来的!我要那一套《春江花月夜》的信笺!”
“那绣屏还有吗?就是那个《木兰辞》的!我家小姐非要不可!”
狭窄的店堂内人声鼎沸,热浪滚滚。
福伯站在柜台后面,忙得满头大汗,嗓子都快喊哑了:“各位客官!别急!别急!都有!都有!”
然而,现实情况却是,因为铺面太小,原本宽敞的雅间都被堆满了货物,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
客人们想要仔细挑选商品,却只能在前胸贴后背的人堆里挤来挤去,体验极差。
更有甚者,因为人多手杂,好几方刚摆出来的墨锭被挤到了地上,摔断了角,看得福伯心疼不已。
赵晏和陆文渊站在街对面,看着这火爆却又混乱的场面。
“这也太……太火了吧?”陆文渊咋舌道,“赵弟,你们家的生意简直是日进斗金啊!”
“火是火,但乱也是真乱。”赵晏微微皱眉。
文古斋毕竟是钱家的铺子,主营的是古玩字画。青云坊的产品只是“寄卖”在其中。
起初生意不大时,还没什么问题。可如今随着“诗魁风骨”的名声大噪,青云坊的产品已经成了府城的“顶流”,这小小的“寄卖柜台”,显然已经装不下这条腾飞的巨龙了。
而且,这种“寄人篱下”的模式,严重限制了品牌的形象。
那是“青云坊”,不是“文古斋”的附庸。它需要一个独立的、气派的、能够承载“案首”名声和“高端”定位的——旗舰店。
赵晏穿过人群,好不容易才挤进了铺子。
“福伯。”
“哎哟!赵公子!”福伯一见赵晏,就像见到了救星,连忙从柜台后钻出来,擦着汗苦笑道,“您可算来了!您看看这……这也太乱了!咱们这铺子,实在是容不下这么多贵客了啊!”
福伯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货物:“昨儿个刚运来的货,连库房都塞不下了,只能堆在过道里。刚才还有位夫人抱怨,说咱们这儿连个坐下喝茶看货的地方都没有,实在是怠慢。”
赵晏点了点头,目光扫视着这间拥挤的店铺。
“福伯,这段时间的流水如何?”
“好!好得很!”福伯压低声音,比划了一个数字,“比上个月翻了一倍还不止!但这已经是极限了。再多,咱们这就真的转不开了。”
赵晏心中有了底。
市场需求巨大,产品供不应求,资金流充裕,政策红利到位。
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全都齐了。
“福伯,”赵晏看着这位忠厚的老掌柜,平静地说道,“如果我说,我想在府城……单独开一家‘青云坊’,你觉得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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