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,坚硬,死寂。
这是高明远恢复意识后的全部感知。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,眼皮如同灌了铅,沉重得难以睁开。
他试着活动身体,却发现双手被反铐在一张冰冷金属椅的椅背后,双脚也被脚镣锁在椅腿上。
每一次细微的挪动,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关节的酸痛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、铁锈和一种…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…海洋特有的咸腥气息?不是医院,也不是纪委或公安的审讯室。这种气味很陌生。
他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。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。
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房间,四壁和天花板都是冰冷的、毫无装饰的金属灰色。唯一的门是厚重的合金门,紧闭着,没有任何窗户。
光源来自头顶一盏嵌入式的、散发着惨白冷光的LED灯,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淡,投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拘留室?更像是一个…船舱?或者某个远离陆地的隐秘基地的禁闭室?
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入脑海——押解车剧烈的撞击!玻璃碎裂!混乱!枪声!呛人的烟雾!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粗暴地将他从变形的车厢里拖拽出来…然后后颈遭到重击…眼前一黑…
被劫持了!不是纪委!不是公安!是一群训练有素、目的明确的武装分子!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高明远的心脏!是谁?张启明的人?不可能!张启明只听命于他!“鼹鼠”?“J.Z.”派来灭口的?!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凉!不!如果是灭口,他早就该死了!对方把他弄到这里来…是为了什么?
审讯!一定是审讯!他们想要他脑子里的东西!那些关于“J.Z.”、关于“G.C.”、关于堤坝旧案、关于那些被“灰烬”协议烧掉的原始凭证的记忆!
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衬衫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飞速运转。
只要咬紧牙关,只要像对付纪委那样,一问三不知,扮演好一个被林溪“栽赃陷害”的可怜虫…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!对方既然没立刻杀他,就说明他还有价值!价值…就是他掌握的秘密!
就在这时,合金门发出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厚重的气密装置解锁,门缓缓向一侧滑开。
一个身影走了进来。
不是预想中凶神恶煞的壮汉。来人身材中等,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,没有打领带。
面容很普通,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,约莫四十多岁。但他的眼神…高明远只看了一眼,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!
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、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眼神。平静,深邃,却又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锐利和漠视生命的冰冷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,步伐不疾不徐,走到高明远对面一张同样冰冷的金属凳子上坐下。
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。
他坐下后,没有说话,只是平静地看着高明远,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。这种沉默的压迫感,比任何咆哮和威胁都更令人窒息。
“你…你们是谁?想干什么?这是非法拘禁!我要见律师!”高明远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嘶哑,带着色厉内荏的颤抖,试图抢占道德制高点。
西装男依旧沉默,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,在平板电脑上轻轻划了几下。屏幕上亮起幽蓝的光。他将平板转向高明远。
屏幕上,赫然显示着几张高清卫星图片!图片拍摄的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域,中央位置,一艘中型货轮的轮廓清晰可见!
更让高明远瞳孔骤缩的是,其中一张图片的右上角,标注着一个极其刺眼的红色骷髅头标记,以及一行小字:“灰枭”活动海域 - 高度危险!
灰枭?!
高明远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!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作为曾经掌控江城地下世界半边天的人物,他太清楚“灰枭”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!
一个活跃在东南亚公海、行事狠辣诡秘、专门承接各种“脏活”的顶级国际佣兵和情报组织!他们不问对错,只认佣金!是真正的海上幽灵!连各国情报机构都头疼的存在!
劫持他的…竟然是“灰枭”?!是谁?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,能请动“灰枭”?!
“高先生,”西装男终于开口了。他的声音很平和,甚至带着一丝奇特的磁性,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凿进高明远的耳膜。“自我介绍一下,你可以叫我‘渡鸦’(Raven)。这里是‘灰枭’的移动平台‘信天翁号’。我们受一位非常关心您‘健康’的委托人邀请,请您来这里…好好休息,顺便,回答几个问题。”
委托人?!高明远的心沉到了谷底。是“J.Z.”?还是…他的政敌?或者是…想从他这里得到“J.Z.”秘密的其他势力?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!我是被冤枉的!你们找错人了!”高明远激动地挣扎起来,手铐脚镣哗啦作响,脸上再次堆砌出那副被冤枉的悲愤表情,“放我走!否则你们会后悔的!我的…我的朋友们不会放过你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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