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渊护川记
暮春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织落,打在青溟江的水面上,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。临江而建的望川城笼罩在一片蒙蒙水雾中,城墙上的戍卒们裹紧了蓑衣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江面——近三个月来,青溟江怪事频发,先是下游的渔舟屡屡在夜航时失踪,接着上游的堤坝出现了数处诡异的裂缝,江水浑浊如泥,连岸边的芦苇都蔫蔫地失去了往日的翠绿。
“校尉,您看这江水,又比昨日浑了些。”年轻的戍卒李二郎凑到赵珩身边,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。赵珩抬手抹去脸上的雨珠,他身着玄色铠甲,甲片上的纹路被雨水打湿后更显深邃,宛如青溟江底的岩石。这位刚到望川城赴任半月的禁军校尉,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,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“再派两队人沿江巡查,重点盯紧下游的黑漩涡。”赵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另外,去请城中西市的苏先生过来,或许他能看出些门道。”
李二郎应声而去,赵珩独自站在城头,望着奔腾的江水出神。他自幼在军营长大,随父辈南征北战,见过沙场上的尸山血海,也应对过边境的异族侵扰,却从未像现在这样,被一条江的异动搅得心神不宁。青溟江是贯通南北的漕运要道,一旦出了差错,不仅望川城的百姓要遭殃,连京城的粮草供应都可能受到影响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城下传来。赵珩低头望去,只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来,他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,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,面容清癯,双目炯炯有神,正是望川城有名的奇人苏墨。苏墨精通天文地理,对江河湖海的习性更是了如指掌,去年上游山洪暴发时,正是他提出的疏导之法,才保住了望川城的西城门。
“赵校尉唤我来,可是为了青溟江的异状?”苏墨走上城头,收起油纸伞,目光落在江面上,眉头微微蹙起。
赵珩点头:“苏先生请看,这江水浑浊不堪,堤坝又频频出现裂缝,下游还有渔舟失踪,不知先生能否看出症结所在?”
苏墨俯身从城垛旁捡起一块江边的鹅卵石,又抬头望了望天空的云层,沉吟片刻后说道:“寻常的水患要么是天降暴雨导致洪峰过境,要么是堤坝年久失修出现渗漏,可如今既无连日大雨,堤坝也是三年前刚加固过的,此事恐怕不简单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几分,“我昨夜观星象,见玄武七宿隐而不现,恐是江底的镇水之物出了变故。”
“镇水之物?”赵珩心中一动,他曾听军中的老卒说过,天下名川皆有灵物镇守,青溟江作为南方的大动脉,相传江底有一只玄龟,正是它镇护着江水安流,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。
苏墨点头:“正是玄龟。传说这玄龟自上古便伏于青溟江深渊,鳞甲能映水光,其力可定江河。若是它出了问题,青溟江便会失去制衡,届时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祸。”
赵珩闻言,神色愈发凝重:“那依先生之见,我们该如何是好?”
“要解此事,需有人潜入江底的玄渊,找到玄龟,探明它的状况。”苏墨望着江面,语气郑重,“只是这玄渊位于青溟江最深处,水流湍急,水压极大,寻常人根本无法抵达。而且据古籍记载,玄渊周围有暗流漩涡,还有水兽出没,凶险万分。”
赵珩沉默了片刻,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,若是无人前往,望川城迟早会被江水吞噬。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,目光坚定地说道:“我去。身为禁军校尉,守护百姓是我的职责,纵使玄渊凶险,我也不能退缩。”
苏墨看着赵珩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:“赵校尉有勇有谋,只是潜入玄渊并非仅凭勇气就能成功。我这里有一件祖传的宝物——避水佩,戴上它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,不受水压所困。另外,我还会为你准备一些驱虫避兽的草药,助你应对江底的凶险。”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,玉佩上雕刻着复杂的水波纹路,递到赵珩手中。
赵珩接过避水佩,只觉玉佩触手生凉,一股淡淡的水汽萦绕在指尖。他向苏墨拱手道谢:“多谢先生相助,若我能成功归来,必当重谢。”
“赵校尉不必多礼,你此去也是为了望川城的百姓。”苏墨轻叹一声,“明日清晨是江水最平缓的时候,你从下游的乱石滩下水最为合适。切记,玄龟性情温和,若它只是陷入沉睡,切勿惊扰,只需将我炼制的醒神丹喂给它即可;若是有外物侵扰,你需先清除障碍,再设法唤醒它。”
赵珩一一记下,随后便回到军营,准备明日的行程。他将自己的铠甲擦拭干净,又检查了佩剑和弓箭,确保武器都处于最佳状态。入夜后,他躺在行军床上,却毫无睡意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墨所说的玄渊和玄龟,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,也有对成功的期盼。
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赵珩便带着苏墨准备的草药和醒神丹,来到了下游的乱石滩。此时雨已经停了,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,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,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。苏墨早已在此等候,他将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包裹递给赵珩:“这里面除了醒神丹和草药,还有一些干粮和水,你在江底可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。”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