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候,咱们的旌旗走到哪儿,老百姓都夹道欢迎。”李敢接着说,“可这次……咱们从济水西岸退下来的时候,路过的村子都空了,连口热水都找不到。”
林缚沉默着,他知道李敢想说什么。自从梁军南下,大靖的局势就一天比一天糟,先是重镇接连失守,再是粮草供应不上,到后来,连百姓都对他们失去了信心。可他不怪百姓,毕竟,谁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一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军队身上呢?
“其实,弟兄们不是怕打仗,是怕看不到希望。”李敢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昨天陷在泥里的时候,我听到有人说,不如投降梁军算了,至少能有条活路。”
林缚的心猛地一沉,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军心涣散,比敌人的刀剑更可怕。他攥紧了拳头,沉声道:“李敢,你去告诉弟兄们,明天天一亮,咱们就强渡济水,就算只剩一个人,也要把梁军的虚实告诉季帅。谁要是想投降,我不拦着,但我林缚,就算死在济水里,也绝不会做叛徒!”
李敢眼神一凛,起身大声道:“末将遵命!”他转身走向兵士们休息的地方,将林缚的话一字一句地传达下去。兵士们听到后,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,有人抬起头,望向林缚的方向,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。
林缚望着漆黑的夜空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光靠热血和誓言,留不住人心,想要让弟兄们重新振作起来,必须让他们看到希望。可这希望,又在哪里呢?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林缚立刻拔出佩剑,低声道:“戒备!”巡哨的兵士也察觉到了异常,举起火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只见黑暗中,几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朝他们靠近,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。
“是谁?”李敢大喝一声。
那几个身影停下脚步,其中一个人颤巍巍地说:“军……军爷,我们是附近村子里的人,听说你们是大靖的兵,特地来送点吃的。”
林缚愣了一下,他没想到,在这种时候,还会有百姓愿意给他们送东西。他示意巡哨的兵士放下武器,自己则朝着那几个人走去。走近了才看清,来的是三个村民,两老一少,手里提着几个布袋子,袋子里装着红薯和野菜。
“军爷,俺们知道你们不容易,”年纪大的老者颤巍巍地说,“俺们村子里的人都走了,就俺们几个老骨头舍不得家,昨天看到你们陷在泥里,心里不是滋味,今天就煮了点红薯,给你们送来。”
林缚看着老者皴裂的双手,又看了看袋子里热气腾腾的红薯,眼眶瞬间湿润了。他弯腰,对着老者深深行了一礼:“老人家,多谢你们。”
老者连忙扶起他:“军爷,使不得,使不得。你们是为了保护咱们才打仗的,俺们这点东西,不算什么。”
那年轻的村民也说:“军爷,俺听说你们要渡济水,俺知道一处浅滩,平时没人知道,水流也缓,就是路不太好走,要是你们不嫌弃,俺可以给你们带路。”
林缚心中一喜,这简直是雪中送炭!他连忙道:“小兄弟,多谢你!要是真能找到浅滩,你就是咱们长旌营的大恩人!”
年轻村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军爷,俺就是想为咱们大靖出点力。”
那晚,兵士们吃着热乎乎的红薯,心里的寒意渐渐散去。林缚知道,这几个村民带来的不仅是食物,更是希望。只要还有百姓支持他们,他们就不能放弃。
三、孤隼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那名叫阿牛的年轻村民就带着长旌营的残部出发了。他们沿着济水南岸的芦苇荡前行,避开了梁军的巡逻队,走了大约一个时辰,终于来到了阿牛所说的浅滩。
这里的水流果然比别处平缓,水最深的地方也只到人的胸口,而且水底是坚硬的鹅卵石,不像别处那样满是烂泥。林缚大喜过望,立刻命令兵士们准备渡水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,李敢脸色一变:“将军,是梁军的追兵!”
林缚抬头望去,只见大约一百多名梁军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,扬起的烟尘在晨曦中格外显眼。他知道,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,必须立刻渡水。
“李敢,你带着一半兵士先渡水,保护好阿牛他们,我带着剩下的人断后!”林缚大声下令。
“将军,不行!要断后也该是我来!”李敢急道。
“这是命令!”林缚拔出佩剑,“快带弟兄们走,我随后就来!”
李敢咬了咬牙,知道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,他立刻带领一半兵士开始渡水。林缚则带着剩下的兵士,在浅滩岸边列成阵势,准备迎击梁军。
梁军骑兵很快就到了岸边,为首的将领看到林缚他们,哈哈大笑道:“林缚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!识相的就赶紧投降,老子还能饶你一命!”
林缚冷笑一声:“狗贼,想让我投降,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!弟兄们,跟他们拼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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