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中有水,君子以容民畜众。
地泉映赤心
冀中平原的秋阳,把白洋淀边的芦苇荡晒得金黄。老村长陈守义蹲在自家地窖口,指尖摩挲着青石板上的刻痕——那是祖辈传下的家训,“地中有水,君子以容民畜众”。他抬头望了望天边盘旋的日军侦察机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忧虑。三天前,县城沦陷的消息传来,逃难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这片芦苇荡,小小的陈家村,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。
“爹,又来一批难民,足有二十多口,村口的窝棚都住满了。”儿子陈铁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粗布褂子上沾着泥点。他刚从村口回来,身后还跟着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,一个个衣衫褴褛,眼神里满是惶恐。
陈守义站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,沉声道:“把咱家的场院腾出来,再让各家各户匀点粮食。记住,来的都是中国人,咱不能不管。”他说着,率先走向场院。这座用黄土夯实的院落,原本是用来晾晒粮食的,如今却成了难民的临时避难所。
夜幕降临,陈家村一片寂静,只有偶尔传来的婴儿啼哭,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陈守义坐在场院的老槐树下,借着月光清点着村里的存粮。全村三百多口人,再加上近两百名难民,存粮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。更让人揪心的是,日军已经开始在周边村镇扫荡,随时可能逼近这里。
“陈村长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。”难民中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,他叫周明远,原是县城中学的教师,妻子在逃难途中被日军轰炸身亡,只留下他和年幼的女儿。“日军早晚都会找到这里,我们必须想个长久之计。”
陈守义叹了口气:“我也知道,可这平原地带,无险可守,除了芦苇荡,实在没地方可藏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脚下的土地上,“倒是村里有不少地窖,都是祖辈用来存粮的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。”
周明远眼睛一亮:“地窖?如果能把地窖打通,形成一个地下通道,既能藏人,又能存粮,岂不是个好去处?”这个想法让陈守义眼前一亮,他立刻召集村里的青壮年,连夜规划地窖的改造方案。
接下来的几天,陈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行动了起来。青壮年们拿着铁锹、锄头开挖地道,老人和妇女则负责准备工具、运送土石,孩子们也帮忙传递消息。周明远发挥自己的知识,绘制了详细的地道图纸,将各家各户的地窖串联起来,还设计了通风口和了望孔。难民中不乏有手艺的人,泥瓦匠负责加固地道墙壁,木匠则打造了隐蔽的地道入口,一时间,整个村庄都沉浸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。
就在地道工程进行到一半时,放哨的村民突然传来警报:“日军来了!大约一个中队的兵力,正向村子这边过来!”
陈守义立刻下令:“所有人立即进入临时地窖,青壮年随我在村口阻击,尽量拖延时间!”他话音刚落,村民和难民们就按照事先演练的方案,有条不紊地向地窖转移。陈铁柱带着十几个青壮年,扛着猎枪、拿着大刀,埋伏在村口的芦苇丛中。
日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为首的是一个名叫松井的少佐,他眼神凶狠,手里的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当日军进入伏击圈时,陈铁柱一声令下,猎枪和土炮同时开火,日军顿时陷入混乱。松井反应过来后,立刻组织反击,密集的子弹朝着芦苇丛射来。
“撤!”陈守义见目的达到,立刻下令撤退。他们边打边退,利用熟悉的地形,成功摆脱了日军的追击,撤回了村里的地道。松井带着日军冲进村庄,却发现村里空无一人,只有空荡荡的房屋和尚未完工的地道入口。
“搜!给我仔细搜!”松井气急败坏地喊道。日军在村里大肆搜查,砸毁房屋、抢夺财物,却始终没有发现地道的踪迹。他们不知道,就在他们脚下,数百名中国人正屏住呼吸,默默忍受着这一切。
地道里的日子格外艰难。空间狭小,空气污浊,粮食和水源都十分短缺。许多人因为水土不服和营养不良病倒了,尤其是老人和孩子。周明远的女儿周小雅发起了高烧,小脸烧得通红,不停地哭闹。陈守义得知后,立刻把家里仅存的一点红糖和姜片拿了过来,又让妻子用仅有的布料做了件小棉袄。
“守义哥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我们不能一直躲在地道里。”周明远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,声音里满是焦虑,“我们得想办法主动出击,给日军点颜色看看,也能缴获一些物资。”
陈守义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老是被动防守,迟早会被日军发现。我这就挑选几个身手好的,组成一支游击队,伺机打击敌人。”他挑选了包括陈铁柱在内的二十名青壮年,又从难民中找到了几位曾在军队服役的老兵,由他们负责训练队伍。
游击队的第一次行动,目标是日军的一个小型据点。这个据点位于陈家村和县城之间的公路旁,驻扎着十几个日军和二十多个伪军,主要负责看守公路和搜刮周边村庄的物资。陈守义经过周密部署,决定在深夜发动袭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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