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两人像是没听见,依旧杵在原地,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,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:
“看看,人家多客气。”那名“古惑仔”歪着头,嗤笑道。
“啧,不愧是杰哥看上的,确实有气质。”黄毛青年抱着胳膊,语气轻佻。
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林婉仪耳中。她紧咬着下唇,默不作声地将手伸进口袋,凭借着记忆和触感,在手机侧边键上连续地按下了五次——那是启动“紧急联络”的快捷键。
做完这一切,她心底稍安,但随之而来是更深的恐惧——爷能收到吗?
就在这念头闪过的瞬间,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声音,从身后悠然传来:
“好巧啊,婉仪。你怎么在这儿?”
林婉仪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大半,她死死盯着地面上冰冷的瓷砖,倔强地不愿回头。
沈杰嘴角噙着一抹他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微笑,姿态刻意摆得随和,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她身侧,彻底封住了她最后的去路。
“哦?”他故作恍然大悟,语气里堆满了虚伪的关切,“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?严重吗?”
这句话使得她目光瞬间变得空洞。直到下唇传来清晰的刺痛感,她才猛地回过神。她僵硬地扭过头,那个她此刻最不愿看到的人,终究还是出现在眼前。
她强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,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惊讶:“沈杰同学?是…是我姥姥在住院。”她试图将话题引向一个正当的理由,“你可以和他们说一声,让我出去买下VC泡腾片吗?我急着用。”
她心中清楚,特需病房区的隔音极好。此刻若是放声呼救,非但不会有人听见赶来,反而极有可能激怒沈杰,引发他更疯狂的举动。
“泡腾片?小事一桩!”沈杰见她竟还想跟自己讲道理,心中冷笑,面上却表现得更加热情。他上前几步,几乎要贴到林婉仪身前。那贪婪的目光,在她脸上来回逡巡,“姥姥还需要什么药?尽管跟我说!我陪你一起去买,所有钱,我来付!”
“谢谢沈杰同学的好意,”林婉仪微微摇了摇头,趁机飞快地瞥向空旷无人的走廊尽头,祈祷能有一位医护人员或病患家属偶然出现。可迎接她的,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。“还是…还是我自己去吧,就不麻烦你了。”手中的衣料已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。
她看着杵在原地、毫无让路意思的两个青年,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沈杰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挪动,试图拉开那令人极度不适的距离。
“婉仪,你一个人跑前跑后太辛苦了,让我帮你吧。”沈杰嘴上说着体贴的话,脚步却随之悄然移动,精准地封锁着她可能逃脱的每一个角度,将她一步步逼向更偏僻的走廊深处。
“我真的可以帮你的!”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苍白却更显动人的脸,抛出了他认为无法拒绝的诱惑,“姥姥现在情况怎么样?要不要我帮你找市三院最好的医生?我可以为你花钱找人!”
林婉仪看着神情激动、似乎无比“真诚”的沈杰,身体却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正不断收紧。可她此刻已别无选择,沈杰和那两个混混已封住了所有去路。
他前进一步,她便后退一步,从尚且开阔的走廊,渐渐退到光线昏暗的转角,直至后背猛地贴到冰冷粗糙的防火墙壁上。鞋跟蹭着墙面,那坚实的阻力无声地宣告:已无路可退。
沈杰看着眼前这只终于被逼到绝境的美丽猎物,心中那股邪火与得意交织攀升至顶点。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,缓缓朝她苍白的脸颊探去。那一刻,他几乎能听见她因恐惧而压抑的细微呼吸声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电子提示音,从不远处的电梯方向传来。这在此刻死寂氛围下显得格外突兀。
沈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他不耐烦地循声望去,两个混混也下意识地跟着转头。
电梯门平稳地向两侧滑开,陈峰已然立在明亮的轿厢之内。他一手拿着手机,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精准定位到此地的追踪界面。他的目光淡漠地越过沈杰等人,直接落在眼眶微红、眼神中闪烁着希冀的林婉仪身上,语气平静如常:
“张医生表现的怎么样?”
话音未落,一个沉稳的身影已从陈峰身后闪出。李承泽不发一言,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,戴着半截战术手套的双手左右一拨,动作干脆利落。那两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青年脚下顿时踉跄,险些栽倒在地,不自觉地就让开了位置。
通道瞬间畅通无阻。
陈峰步履从容地走到林婉仪面前,目光快速扫过她的周身,确认没有撕扯的痕迹后,才轻声开口。那平静无波的语调,在此刻却带着一股能安定人心的奇异力量:“老人家还好吧?”
看着眼前人儿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,他面色未改,只是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包质地柔软的面巾纸,递过去的同时自然地问道:“你出来做什么?”
林婉仪无意识地接过纸巾,怔怔地抬起头望进他眼里。千言万语堵在喉咙,最终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呼唤:“爷…!”
她甚至忘了擦拭,只是紧紧攥着那包纸巾,仿佛抓着救命稻草,随即迫不及待地、用力挽住陈峰坚实的手臂。整个人依偎在他身侧,纤细的身体仍因后怕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这一切,分毫不差地落入沈杰眼中。
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林婉仪那从未对他展露过的、全然的依赖;他听见她声音里带着哭腔,却蕴含着对他从未有过的亲昵。
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,陈峰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,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他,却如此轻易地就拥有了他费尽心机也无法触碰到的“珍宝”。
一股混杂着妒忌、屈辱和暴怒的邪火,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。
“操!!!”
沈杰猛地掏出手机,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手指艰难地解锁屏幕,近乎咆哮地对着话筒吼道:“都他妈给我上来!七楼!现在!立刻!马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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