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初垂时,父亲提起明日该去祭拜爷爷奶奶了。蛐蛐正剥着橘子,忽然抬头,眼里闪着试探的光:“我能去不?!”
父亲先是一愣,随即笑意从眼角漾开:“当然可以!”那语气里的欣喜,仿佛收到了意外的礼物。
“我以为……女儿不能去祭拜爷爷奶奶呢。”蛐蛐小声嘟囔,手里捏着橘子瓣都忘了往嘴里送。
大姐拍拍她的肩:“傻丫头,祭拜是积德的事,对你有好处。”
父亲当即给二儿子家打电话。接电话的是媳妇,推说腰疼不便开车。电话撂下没几分钟,二儿子兰宝波便回了电话,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:“我以为今年不去了呢。”
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。令人意外的是,一小时后,兰宝波竟特意从单位赶了回来——为了明天的行程,他提前做好了安排。
次日清晨,天气特别晴朗。
父亲专门等蛐蛐穿上衣服,才穿上棉外衣。
蛐蛐默默跟在大姐后面。四人坐上兰宝波的车,在灿烂的清晨驶出城区。
途中小镇,卖祭品摊上,蛐蛐选了元宝和钞票。大姐选了衣服与五谷杂粮的祭纸。满满当当的塞进后备箱
一个多小时后,车停在乡间小路尽头。走过一段杂草丛生的土坡,爷爷奶奶的坟茔静静立在青山怀抱中。
站在爷爷墓碑前,大姐的呜咽声再也抑制不住,随着微风轻轻飘散。爷爷生前最疼这个孙女,可惜缘分太浅——碑上刻着的“一九八九年”,像一道早早就落下的帷幕。蛐蛐又看了奶奶逝于“二零零七年”。
坟墓四周,虽然冬天已让百草枯萎,但高高的枯秆依然密密麻麻地守护着墓穴,在山风中轻轻摇曳,自有一番庄重与安宁,仿佛在诉说着此地的风水确有不凡。
这是蛐蛐人生中第一次祭拜。她看着父亲仔细地将碑座擦拭干净,然后像布置家宴般,虔诚地摆上各色祭品:苹果、糕点、油糕,香焦还有酒。
纸钱被投入跃动的火焰中,火势不猛不弱,恰到好处地燃烧着,仿佛另一边的亲人真的在欣然接纳这份来自阳世的问候。当蛐蛐双膝触地,跪在黄土地上那一刻,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直抵心扉,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——原来血缘的纽带,无需言语,早已刻进骨子里。
她跪着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。在额头触碰到冰冷土地的瞬间,心中默默祈愿:愿爷爷奶奶保佑全家平安健康,也愿她心中怀揣的梦想,能有照进现实的一天。
祭拜的香火气还未从衣襟散尽,一行人又来到了奶奶的老宅。
大门闯开着,堆着满满的废品——租住在此的人家,将这里变成了废品收购站。
自奶奶2007年离去,这老屋便像被时光遗忘的角落。墙皮斑驳脱落,窗棂歪斜,唯有院中那棵老枣树还在倔强地抽新枝。儿孙辈们都蜷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,对这座承载家族记忆的老宅,只剩一句“弃之可惜”的叹息。
每年,唯有收租时父亲才会踏足此地。若要动土木修葺,非得蛐蛐母亲这个“男人性格”出面不可——她从小干惯体力活,抡锤撬钉毫不含糊。而父亲总有千百种理由推脱,归根结底逃不过一个“懒”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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