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，整个大厅的墙壁开始像水波一样晃动、褪色。
冰冷的金属质感消失了，取而代代的是温暖的米色墙纸和复古的木质墙裙。头顶的探照灯变成了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，脚下坚硬的地面铺上了柔软的波斯地毯。
刚刚还空旷得能产生回音的大厅，赫然变成了一间装潢奢华的别墅客厅。
一张长长的餐桌凭空出现，上面摆满了冒着热气的美食、精致的甜点和各种颜色的饮品。
一切的转变，只在弹指之间。
蒲露兰依旧站在门口，仿佛从未动过。她脸上的笑容不再是营业式的灿烂，而多了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。
“欢迎来到‘工作室’的茶歇区。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测试，看看各位在极端压力下的反应。”她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“现在，主菜前的放松时间。请随意享用，这些食物绝对安全、美味。”
绝对安全？
楚迁的羊角上，魔力电弧不安地跳动了一下。在这种地方，“安全”这个词本身就充满了危险。
派派靠在她身边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，显然没从刚才的幻象和现实中回过神来。
餐桌旁的其他人面面相觑，没人敢先动手。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，却也混杂着名为“猜疑”的毒药。
“大家别客气呀。”玉纤纤似乎想打破这诡异的寂静，她有着鼠类天生的乐观，或者说是天真。她快步走到桌前，鼠耳朵兴奋地抖了抖。
“哇，有我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！”她捏起一颗，献宝似的举到张沈薇面前，“张老师，您看！”
张沈薇的目光从蒲露兰身上移开，落在巧克力上，眼神平静无波，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：“我不吃甜食。”
“哦……”玉纤纤有些失望，但立刻又恢复了活力，“那我替大家尝尝！蒲导说了可以随便吃的！”
“纤纤，别！”派派下意识地惊呼，兔耳朵瞬间绷直。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PTSD。
但已经晚了。
玉纤纤已经将那颗巧克力扔进了嘴里，随着“咔”的一声脆响，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。
“唔，好吃……就是酒味好像有点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
玉纤纤的动作停住了。
她脸上的表情凝固，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，最后完全停下。她的双眼失去了焦点，瞳孔放大，原本灵动的鼠耳朵僵硬地竖着，像两根失去信号的天线。
“玉纤纤？”楚迁皱眉，察觉到不对劲。
那不是醉酒的反应。醉酒是渐进的，是迷离的。而玉纤纤此刻的状态，更像是……宕机。
“她……”派派的声音带着颤音，“她怎么了？”
张沈薇也终于正眼看向玉纤纤，她眉头微蹙，似乎在分析一种预料之外的数据。
突然，玉纤纤猛地抬起头，目光直勾勾地穿过人群，死死锁在张沈薇身上。
那眼神不再天真，而是一种混杂着迷茫、恐惧和某种诡异执念的空洞。
“配方……错了……”她用一种梦呓般的、不成调的声音喃喃自语，“数据……污染……源头……”
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她在说什么胡话？”鳄梨小声嘀咕。
“不，不对……”楚迁的直觉疯狂报警，她感觉到一种比刚才的“评估”更加实质性的危险。
玉纤纤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，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，猛地朝张沈薇扑了过去！
“张沈薇！”楚迁厉喝一声，下意识就要出手阻拦。
但张沈薇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。
她没有闪躲，而是在玉纤纤扑到面前的瞬间，身体微微一侧，右手如铁钳般扣住了玉纤纤的手腕，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，闪电般点在玉纤纤的脖颈侧面。
那是一个极其精准的、楚迁在任何格斗术里都未曾见过的动作。
玉纤纤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，软软地就要倒下。
然而，就在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，她用尽全身力气，将脸凑到张沈薇耳边，喷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
“钥匙……在你的……手指上……他们……都……”
声音在这里中断。
玉纤纤彻底昏了过去，被张沈薇顺势扶住，慢慢放在了地毯上。
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。
楚迁死死盯着张沈薇，刚才玉纤纤的话虽然含混不清，但“钥匙”、“手指”这几个词她听得清清楚楚。
她再去看张沈薇，发现这位一直以来都如同精密仪器般毫无破绽的女人，此刻扶着玉纤纤的手，指尖竟在微不可察地颤抖。
她在害怕。
这个发现让楚迁浑身一凛。
“啪。啪。啪。”
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寂静。
蒲露兰缓缓走来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愉悦。
“真是精彩绝伦的‘危机处理’，张沈薇女士。”她的目光扫过张沈薇那只还在轻颤的手，笑容愈发深邃，“看来，我们的评估员，本身也携带着极具价值的‘资源’呢。”
张沈薇缓缓站直身体，收回手，指尖的颤抖瞬间停止。她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冰冷表情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。
“她只是对某种成分过敏，产生了幻觉。”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是吗？”蒲露兰笑得像一只偷到腥的猫，“过敏？幻觉？可评估系统不这么认为。”
她抬起手，指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。
“就在刚才，因为玉纤纤小姐‘精彩’的突发状况，以及你，张沈薇女士‘果断’的处置，评估委员会一致判定，这是一场高价值的‘意外’。”
蒲露兰顿了顿，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，宣布了最终的判决。
她走到张沈薇面前，压低了声音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。
“恭喜你。你亲手为她们，赢得了这份奖励。”
蒲露兰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，仿佛要将张沈薇从里到外彻底看穿。
“现在，轮到我们……来评估一下你的‘价值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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