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耳中只剩下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。
天台的风灌进她汗湿的衣领，冷得像尸体的温度。
云爱还傻傻地站在一旁，看看这个，又看看那个，完全没弄明白自己在这场酷刑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。
她只是个工具。
一个用来撬开张小橘所有防御，让她鲜血淋漓的工具。
“啪。”
天台的门被推开。
进来的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佣人，而是安雅。她手上托着一个冰桶，里面镇着一瓶昂贵的香槟，旁边是三只高脚杯。
安雅显然对眼前的低气压有些意外，但还是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走过来：“小薇，照你的吩咐，拿来了庆祝的酒。”
庆祝？
张小橘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。
这场天台上的审判，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庆功宴。庆祝她张小橘，又一次被完美地踩进泥里。
张沈薇看都未看张小橘一眼，仿佛她只是一件碍事的家具。
她自然地接过冰桶，用指尖优雅地旋开瓶塞。
“啵”的一声轻响，像一个嘲弄的信号。
金色的液体依次注入三只杯子，气泡欢快地升腾。
张沈薇端起两杯，一杯递给身旁依旧茫然的云爱，另一杯自己握住。
她没有给张小橘，也没有给安雅。
这个舞台，主角只有她们三个。
“小爱。”张沈薇的声线忽然变得无比柔情，她抬起云爱的手，将酒杯塞进她掌心，“从今天起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。”
轰——！
张小橘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炸了。
她死死盯着张沈薇，想从那张含笑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。
没有。
那双漂亮的眼睛里，只有算计和冰冷的残忍。
“所以，这一杯，”张沈薇举起自己的杯子，目光却越过云爱，精准地刺向张小橘，“是庆祝我找到了新的幸福。”
说完，她微微侧头，在云爱通红的脸颊上，印下一个轻柔的吻。
云爱浑身一僵，手里的酒杯差点脱手。
而张小橘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那个吻狠狠地烫穿了一个洞。
信念碎裂的声音，在这一刻，震耳欲聋。
她曾发誓要保护的女孩，现在成了张沈薇宣示胜利的战利品，成了插在她心口最深的那把刀。
不，不能让她得逞。
张小橘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：她要的就是你的崩溃，你的失态！冷静，你必须冷静！
她强迫自己挪动僵硬的脚步，走向那被遗忘的第三杯酒。
手在抖。
指尖触到冰冷的杯壁，那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。
她要装作若无其事，她要笑着说恭喜。
她要用顺从，来消解这场针对她的攻击。
她端起酒杯，扯动嘴角，试图挤出一个祝福的微笑。
“姐……姐……”
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，干涩得像砂纸摩擦。
她发不出声音。
那句“恭喜”，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，让她窒息。
“哦？”张沈薇终于将视线完全转向她，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满了玩味，“姐姐这是要祝福我们吗？”
她松开搂着云爱的手，缓步向张小橘走来。
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，每一步，都像踩在张小橘的心跳上。
“既然是祝福，怎么光站着？”
张沈薇走到她面前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张小橘惨白的脸。
她伸出手，没有去接张小橘的酒杯，而是用两根手指，捏住了张小橘的下巴，强迫她抬起头。
“姐姐，看着我。”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蛊惑的魔力。
“看着我，还有我的新女友。”
她另一只手端着自己的酒杯，送到张小橘唇边。
“喝了它。”
命令，不容置喙。
“为我的幸福，干杯。”
羞辱。
极致的羞辱。
酒杯冰冷的边缘贴着她的嘴唇，香槟的甜腻气息混杂着张沈薇身上熟悉的香水味，钻进她的鼻腔，让她一阵反胃。
她不是在喝酒。
她是在饮下自己的鲜血和尊严。
忍耐的堤坝，在这一刻，彻底决堤。
“滚开！”
张小橘猛地挥手，用尽全身力气。
“哐当——！”
张沈薇手中的酒杯被狠狠打飞，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抛物线，随即重重摔在地上，碎成一地晶莹的残骸。
酒液四溅，溅湿了张沈薇的裙摆。
时间，仿佛静止了。
安雅倒吸一口凉气。
云爱吓得脸色发白，捂住了嘴。
张小橘剧烈地喘息着，胸口因愤怒和悲恸而起伏。她死死地瞪着张沈薇，这是她第一次，如此彻底地、不留余地地反抗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出现。
张沈薇低头，看了看自己裙摆上的酒渍，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。
然后，她笑了。
那是一种计谋得逞，终于看到猎物亮出獠牙的、心满意足的笑。
“很好。”
她抬起头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兴奋。
“这才像你，姐姐。我那个占有欲强到发疯的姐姐。”
她转头，对着吓坏的云爱和安雅，摊了摊手，语气无辜又残忍：“看吧，我说的没错。她根本见不得我幸福，尤其……是和你在一起，小爱。”
一句话，将张小橘所有的失控，都定义为了恶毒的嫉妒。
她被钉在了反派的十字架上，无从辩驳。
“安雅，带小爱先下去。”张沈薇的声音恢复了平淡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，“我有些家事，要和我的‘助理’，单独谈谈。”
安雅立刻会意，拉着还在发懵的云爱，快步离开了天台。
门被关上。
世界，只剩下她们两人。
张沈薇一步一步，逼近张小橘，直到将她逼退到天台的边缘。
身后就是万丈高空，冰冷的栏杆抵着她的腰。
“闹够了？”张沈薇问，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。
她伸手，拂去张小橘脸颊上的一缕乱发。
“姐姐，你刚才的样子，真美。”
她的指尖划过张小橘的嘴唇，带着酒液的冰凉。
“但是，你弄脏了我的裙子，打碎了我最喜欢的杯子，还吓到了我的小宝贝。”
她顿了顿，凑到张小橘耳边，气息灼热。
“所以，惩罚要加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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