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海莲娱乐顶层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,将晨间的热意隔绝在外,却吹不散室内凝固的冰冷。烧饼僵硬地坐在长桌尽头,身上那套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此刻像是一具不合身的盔甲,紧紧箍着她的骨头。她的红色眼瞳死死盯着桌面上那份数据报告,上面用刺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——“路人好感度暴跌37%”。每一笔画都像一道刻在她心上的伤口。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张沈薇站在落地窗前,背对着她,声音被玻璃反射得有些失真。她没有回头,墨绿色的眼眸倒映着窗外阿兰市被晨光镀上金边的轮廓,“五年的心血,三十二个A级代言,一百七十四场零失误的舞台……所有这些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变成一个笑话。”
烧饼的手指攥紧了昂贵的真皮椅扶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色:“我……我一直按照公司的要求做,每个舞台都练到肌肉记忆,每次采访的稿子都背得滚瓜烂熟,一个字都不会错。为什么会……”
“因为观众腻了。”张沈薇终于转过身,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了烧饼最后的防线,“他们看腻了没有裂缝的天使,看腻了精准到毫秒的转音,看腻了你那张永远挂着标准微笑的脸。烧饼,你不是一个人,你是一个产品,一个保质期快到了的,完美产品。”
她走到投影仪前,按下遥控器。强光打在幕布上,烧饼最新舞台的画面瞬间占据了整个视野——她穿着镶满水钻的白色西装,如同被钉在对称构图的聚光灯下,用完美的技巧唱着《完美天使》。台下粉丝举着的灯牌整齐得像复制粘贴的银河,那片光海曾是她的骄傲,此刻却像无声的嘲讽。
“看起来很美,对吧?”张沈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,“但你知道这个舞台的弹幕里,除了粉丝控评,最高频的词是什么吗?”她没有等烧饼回答,自顾自地念了出来,“‘无聊’、‘套路’、‘像个AI’、‘她真的开心吗?’。”
最后那个问句,像一根毒针,精准地刺进烧饼的心脏。她的脸色瞬间惨白,嘴唇微微颤抖。
张沈薇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,又切换了一个画面。画质粗糙,场景是一个简陋的出租屋。老旧的缝纫机旁,一个穿着褪色工装的女孩戴着破损的耳机,正把布料摩擦声、剪刀开合声混进吉他弹唱里。她的嗓音沙哑,技巧粗糙,却带着某种野蛮生长的、直击人心的力量,唱着一首名为《碎片》的原创歌曲。
镜头扫过女孩手边那本贴满透明胶布的乐谱本,每一页都写着不同的旋律片段,有些被粗暴地划掉,有些被反复修改,整本笔记就像她本人一样——破碎、混乱,却充满生命力。
“这是麋蔓,”张沈薇指着屏幕上的女孩,语气平淡,“十七岁,素人,白天在服装厂打工,晚上在地下通道唱歌。她的视频播放量只有你的千分之一,但粉丝打赏的金额,和你的核心粉丝群不相上下。最重要的是,她的粉丝粘性是你的十倍。”
烧饼咬紧了嘴唇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。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女孩,不甘心地问:“所以,公司要用她替代我?因为她更‘真实’?”
“替代?”张沈薇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,轻笑一声,随即关掉了投影。会议室重归昏暗,只有窗外的光勾勒出她的轮廓。她一步步走到烧饼面前,双手撑在桌面上,身体前倾,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。“不。烧饼,你花了五年时间才爬到今天的位置,现在把你扔掉,太浪费了。”她的声音压低,带着某种蛊惑,“我要你和她合作。《支离感计划》,这是你的最后机会。”
“什么?!”烧饼猛地站起来,椅子向后翻倒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。“让我和一个……一个服装厂女工合作?张沈薇,你疯了吗!这会毁掉我的职业生涯!”
“毁掉你的什么?”张沈薇的眼神冷得像刀锋,“你那套已经失效的完美人设?还是你那所剩无几的商业价值?烧饼,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:要么,参加《支离感计划》,学会怎么像一个‘人’一样唱歌,去撕开你那张完美的皮,让观众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。要么,继续活在你的水晶罩子里,等着被市场彻底淘汰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冷:“别忘了,你的合约还有三年。如果你选择后者,公司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三年里,安静地‘消失’。”
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,只有空调的嗡鸣在放大这份死寂。
良久,烧饼捡起翻倒的椅子,重新坐下。她闭上眼,再睁开时,红色的瞳孔里只剩下麻木的空洞。她颤抖着开口:“我……我接受。”
张沈薇满意地直起身,拿起桌上的文件夹,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她面前:“很好。明天早上七点,创作营见。记住,这次你不是高高在上的‘国民天使’,你只是一个需要重新学习如何表达情感的学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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