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七点,方海莲娱乐的混音室还沉浸在晨光的朦胧里。张沈薇推开门,手里端着两杯咖啡,身后跟着脸色阴沉的张坚行。
“人就在里面?”张坚行的声音像是淬了冰,每个字都透着不悦。
“从前天晚上到现在,一步没出过。”张沈薇把一杯咖啡塞进他手里,目光越过玻璃窗,望向那个蜷缩在调音台旁的瘦削身影。
吴济坤身上还披着那件旧外套,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疲惫上。他的手指在MIDI键盘上虚点,耳机里传出的旋律让他眉头紧锁,似乎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搏斗。
张坚行停在门口,没有立刻进去。他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显示器上,那个刺眼的工程文件名——《城市回响·修复版》,以及后面跟着的惊人数字:2.3GB。他冷笑一声,这大小不是修复,是重建。
“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张坚行压着嗓子,怒火在其中翻滚,“上演一出苦肉计,好让我撤销对他的处分?”
“他在救你的专辑,”张沈薇的回答平静而直接,“或许,也在救他自己。”
话音未落,吴济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头。看到门口的两人,他浑身一僵,慌乱地摘下耳机,挣扎着想站起来,蹲得太久的双腿却一阵发麻,身体一晃差点栽倒。
张坚行一步抢进去,不是出于关心,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控制,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,力道大得让吴济坤咧了咧嘴。
“张老师,我……”吴济坤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眼神里混杂着歉疚、不安,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,“对不起,我不该擅自上传那段视频,给您和公司……”
“‘对不起’现在是最好用的词,是吗?”张坚行打断他,将他推回椅子上,眼神却死死盯着电脑屏幕,“我问你,这三天,你把自己锁在这里,就是为了搞这些东西?”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屏幕上,“你以为你是谁?救世主?”
吴济坤深吸一口气,胸口因缺氧而起伏。他没有再辩解,只是点开了那个庞大的工程文件。屏幕上瞬间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音轨,像一座城市的精密地图,让张坚行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我把所有的歌,都重新混了一遍。”吴济坤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,“我做了三个版本。一个是高保真版,母带级别,给最挑剔的发烧友。一个是流媒体优化版,我调整了压缩算法,让它在手机和车载音响这种糟糕的环境里,也能保留最多的细节。还有一个是现场版,万一……您还需要演出。”
他没等张坚行发作,迅速点开其中一首歌的波形图。上面布满了工程师才能看懂的标记和参数,像一篇写满了注释的论文。
“我研究了您所有公开发行的作品,尤其是2015年的《漂泊笔记》。”吴济坤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,像在触摸一件圣物,“那张专辑,您在混音里刻意保留了3dB的房间混响。那种声音上的‘不完美’,才是这张新专辑最缺的真实感。”
张坚行嘴唇动了动,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喉咙发干。那是他职业生涯早期的一个秘密,一个他自己都快忘了的、属于过去的偏执。
“我的技术当然比不上您和您的团队,很多地方处理得还很粗糙。”吴济坤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自嘲,但腰杆却挺得更直了,“但我只想证明一件事——在地下室里用破设备做出来的东西,不叫‘不专业’,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真诚。”
他像是献祭般,点开了最后一首歌——《收尾和弦》。那是张坚行灵感燃尽后,扔在硬盘角落里的一个残骸,只有一个简单的动机。
“这首歌……我斗胆,把它补完了。”吴济坤的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,“我模仿了您十年前的编曲逻辑,但里面……也塞进了我自己的声音。”
音乐响起。
前奏的钢琴声一如张坚行最初的设想,纯净而孤独。但仅仅几秒后,一阵奇异的合成器音色钻了进来,张坚行的心脏猛地一抽。那是地铁关门前的警示音,是午夜街头小贩遥远的叫卖,是老旧空调外机疲惫的喘息。这些本该是噪音的元素,此刻却像训练有素的士兵,精准地卡在节拍里,与主旋律缠绕、对话。
副歌部分,吴济坤保留了张坚行华丽的弦乐,却换掉了底鼓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沉重、更不规则的节奏——那是无数打工人挤上早高峰地铁的脚步声,是深夜办公室里最后的键盘敲击声。那是这座城市最真实的,疲惫而顽强的心跳。
“你……”张坚行的声音彻底哑了,那个充满攻击性的“你”字出口,却再也接不上后面的质问,“这些声音……你是怎么想到的?”
“因为我就活在这些声音里。”吴济坤终于抬起头,熬红的双眼清澈得像个孩子,“我住过没有窗户的城中村,为了省钱挤过凌晨五点的第一班地铁,在便利店吃过隔夜打折的便当。张老师,这些对您来说可能是需要过滤掉的噪音,但对我来说,是生活本身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更加低沉,带着一种年轻人才有的、不计后果的恳切:“您的技术,是我一辈子都追不上的高度。我没想过超越您,我只是想……用我的方式,为您的音乐搭一座桥,让那些和我一样在生活里挣扎的普通人,也能走过来,听懂您的伟大。”
张沈薇始终站在门口,一言不发,但紧握的拳头却悄悄松开了。
张坚行沉默了很久,久到混音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鸣。吴济坤以为,等待他的将是最后的审判。
但最终,这位站在华语乐坛顶端的金曲奖制作人,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伸手,重重地拍在吴济坤的肩膀上。
“你知道吗,”张坚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像一台老旧的磁带机,“十年前,我也是这样。没有百万的设备,没有顶尖的团队,只有一台快报废的破电脑,和一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热血。”
他转过身,望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火染成灰白色的天空,天际线已微微发亮。
“后来,我什么都有了,却好像把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。我追求极致的清晰度,追求完美的声场,我以为那就是高级,是艺术……却忘了音乐这东西,说到底,不过是为了打动人心。”
吴济坤的眼眶,瞬间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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