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安静，来电显示是张坚行。
“启盛，今晚的庆功宴，衣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？”张坚行的声音隔着听筒都透着一股兴奋劲，“这可是你头一回参加这种正式场合，好好表现，给咱们长脸。”
“张老师，我……我有点发怵。”林启盛攥着手机，手心有些冒汗。
“发怵什么？你在舞台上那么稳，一个庆功宴还能吃了你？”张坚行在那头笑了，“再说了，项宇会陪着你，有他在，你怕什么。”
林启盛嗯了一声：“好，我尽力。”
挂断电话，他深吸一口气，站起身，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衣柜门。里面挂着他唯一一套正装——那是三年前他参加音乐学院毕业典礼时，咬牙买下的。
他换上西装，布料有些紧绷，显然这三年他清瘦了不少。他走到镜子前，笨拙地整理着领带。镜子里的人影有些陌生，西装革履，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局促。
他抬手，用力抹了把脸。
“不管别人怎么说，我问心无愧。”他对着镜中的自己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晚上七点，凯悦酒店顶层的宴会厅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，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香水混合的奢华气息。
张沈薇一身高定礼服，站在门口，亲自迎接每一位来宾。方海莲娱乐的高层、手眼通天的媒体记者、业内资深人士，甚至还有几家对家公司的金牌制作人，都给足了面子，应邀出席。
“薇薇，你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。”方海莲端着酒杯走过来，调侃道，“光这场宴会的排场，都够咱们开三场普通发布会了。”
“值得。”张沈薇的回答掷地有声，“《盛兴计划》是敲门砖，必须让所有人看见我们的决心和实力。”
宴会厅中央，巨大的LED屏幕上，正循环播放着钟项宇和林启盛在《巅峰合唱》上的表演片段。炸裂的舞台效果和完美的和声，引得宾客们频频驻足，交口称赞。
七点半，宴会厅的入口处忽然骚动起来，钟项宇和林启盛并肩走了进来。
钟项宇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装，银灰色的头发精心打理过，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整个人就是行走的聚光灯。旁边的林启盛则穿着那套略显过时的旧西装，虽然洗得干净，熨得平整，但在这种场合下，还是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寒酸。
两人的出现，瞬间点燃了全场。闪光灯疯了似的亮成一片，记者们蜂拥而上。
“钟项宇，恭喜晋级总决赛！这次有信心夺冠吗？”
“林启盛，作为素人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，有什么感想？”
钟项宇熟练地应付着，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化笑容。但他偶尔会侧过头，余光扫过身旁的林启盛，那神情有些难以捉摸。
林启盛被这阵仗吓到了，他完全不习惯被镜头和人群包围，只能僵硬地扯动脸部肌肉，试图挤出一个得体的表情。
“项宇，我去那边坐会儿。”他压低声音，几乎是仓皇地逃离了包围圈。
“好。”钟项宇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。
林启盛快步走到宴会厅最偏僻的角落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。他拿出手机，胡乱地刷着微博，想用这种方式来驱散心头的紧张。
就在这时，屏幕顶端弹出来一条私信通知。
发信人的ID是个陌生账号，头像是纯黑色的剪影，昵称是“真相揭露者”。
私信内容只有一句话，却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：“你的黑历史已经被扒出来了，好自为之。”
林启盛的心脏猛地一沉。他颤抖着手指点开私信，对方甩过来一个链接。
那是一个营销号发布的微博长文，标题用血红的大字写着：“#林启盛借流量吸血# 扒一扒这位素人音乐人，曾靠翻唱钟项宇的歌开通打赏，月入过万”。
微博正文图文并茂，详细罗列了他两年前的直播经历，甚至还附上了他当时唱歌的视频截图和打赏转账记录。评论区已经沦陷——
“吐了，原来是个蹭子，我说他怎么能搭上钟项宇的。”
“心机够深啊，早就盯上我们项宇这块肥肉了吧？恶心。”
“什么素人音乐人？我看是素人投机犯还差不多，滚出娱乐圈！”
林启盛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他猛地抬起头，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，望向宴会厅中央那个众星捧月般的身影，一股灭顶的苦涩淹没了他。
晚上八点，宴会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。
张沈薇走上台，意气风发地举起香槟杯：“各位来宾，感谢大家今晚的到来！《盛兴计划》的成功，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支持。现在，让我们共同举杯，为钟项宇和林启盛的成功晋级，干杯！”
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，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。
钟项宇站在人群里，也机械地举起酒杯。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疯狂震动，微博的消息提示已经飙升到了999+。
他解锁屏幕，首页推荐的第一条，就是那个营销号的帖子——#林启盛借流量吸血#的话题，赫然已经冲上了热搜前十。
他的粉丝们已经组团攻陷了林启盛的微博。
“@林启盛 你配吗？蹭我哥热度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？”
“原来是个心机婊，求求你解绑吧，别脏了我哥！”
更过分的是，甚至有人扒出了林启盛出租屋的地址，直接发在了评论区里。
钟项宇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，早上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的内容，又一次在他脑海里浮现。他想起林启盛在录音棚里因为一个音准反复练习的认真，想起他熬夜改编曲时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想起他说的那句“我们互相学习”。
他真的是在利用我吗？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钟项宇转过头，搜寻着林启盛的身影。那个角落里，林启盛低着头，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，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小兽。
钟项宇只犹豫了几秒，便拨开人群，走了过去。
“启盛。”
林启盛闻声抬头，眼眶通红：“项宇，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什么？”钟项宇在他身边坐下，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。
“我……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。”林启盛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几近哽咽，“两年前，我确实在直播平台翻唱过你的歌，也收了打赏。但我不是为了蹭你，我只是……只是想凑钱给乐队的鼓手治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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