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时间,在期盼、忐忑与忙碌中悄然流逝。
这三天里,
桃源谷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。
那条选定的小河支流旁,
一百多个巨大的竹筐始终浸在清澈的流水中,
由那二十名经过严格培训的村民代表轮班看守,
河滩上,削下的木薯皮和切下的边角料被集中起来,晒干当柴火。
整个去毒过程,在阿芷、宫明和代表们的严密监督下,一丝不苟地进行着。
所有人的心里,都聚焦在那浸于流水中的竹筐上,
心中都萦绕着同一个问题:
这闻名已久的剧毒“苦根”,
经过这般繁琐的处理,真的能变成无害的粮食吗?
第四日清晨,天光微亮,
桃源谷中央的大晒谷场上,已是人头涌动。
几乎全谷能走动的人全都来了,
男女老幼,挤得满满当当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中央。
那里,新砌的简易灶台上,架着一口巨大的蒸锅,
锅下柴火正旺,锅盖上热气氤氲。
阵阵不同于谷物蒸煮的、略带清甜的香气,随着蒸汽弥漫开来。
锅里的,正是经过三日浸泡、已被切成大块、即将接受最后检验的木薯。
今天,将是决定性的时刻。
是验证家主之言是否为真的时刻,
是决定桃源未来是否真能多出一条宝贵粮源的时刻。
场上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,期待、焦虑、担忧、好奇,
种种情绪交织在每一张脸上。
赵猛、秦飞、阿芷、宫明、陈济堂等核心人物,
全都站在最前面,神色肃穆。
林珩站在锅旁,面色平静,
目光扫过全场鸦雀无声的人群,最终落在蒸锅上。
他心中并非全无波澜,
尽管前世记忆明确告诉他木薯去毒后安全可食,
但此世毕竟条件简陋,处理过程是否万无一失,
仍需最后的实践检验。这一步,必须由他来迈出。
他默默计算着时间,感觉火候已到,
便对负责烧火的队员点了点头。
队员撤去灶中大部分柴火,只留余烬保温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林珩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伸手揭开了沉重的锅盖。
“嗤——” 一大股白色的蒸汽冲天而起,模糊了视线。
待蒸汽缓缓散开,锅中的景象呈现在众人面前——
一块块去皮后的木薯,经过蒸煮,已然变得晶莹剔透,
质地饱满,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,
与之前灰褐带毒的模样判若两物,
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独特的香气。
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。
林珩用一双长长的竹筷,
小心地从锅中夹起一块最大的、看起来已完全熟透的木薯块,
放在一个陶碗里。
他轻轻吹着气,待其稍凉。
就在他准备将木薯送入口中的一刹那——
“家主!不可!”
赵猛一个箭步跨上前,
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林珩的手腕,
力道之大,让林珩动作一滞。
赵猛脸上肌肉紧绷,独眼中满是焦灼与决绝,
“万万不可!此物毕竟曾是剧毒之物!
虽经处理,万一……万一尚有残毒如何是好?
您是我桃源之主,身系全谷安危!
岂可亲身犯险?让老赵来!
或是找……找头牲畜先试!”
“是啊,家主!让我来试!”
秦飞也猛地站出来,挺起胸膛。
“珩哥!不要!”
阿芷更是脸色煞白,冲上前紧紧抓住林珩的胳膊,
美眸中已泛起水光,声音带着哭腔,
“要试……要试也是我来试!我懂医术,若有不适,还能自救……”
“家主,三思啊!”
“让我们先试!”
宫明、陈济堂等人也纷纷出声劝阻,群情激动。
他们宁愿自己冒险,也绝不愿家主有丝毫闪失。
林珩看着眼前一张张写满担忧和决然的面孔,
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他微微一笑,
目光温和却坚定地扫过赵猛、阿芷和众人,
轻轻但不容置疑地挣脱了赵猛的手,
拍了拍阿芷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,温言道:
“赵叔,阿芷,诸位,你们的心意,我明白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提高,清晰地传遍全场
:“但正因我是一家之主,正因此法由我提出,
正因此事关乎全谷未来,这第一口,必须由我来试!”
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郑重:
“我若不敢试,如何能让全谷上下放心食用?
我若心存疑虑,当初又何必让大家耗费如此多心力?
此法乃上古所传,步骤已尽完备。
我对它有信心,也对我们这三日来严谨无误的操作有信心。
此非逞匹夫之勇,而是必行之责,必践之信!”
一番话,掷地有声,让赵猛等人一时语塞,
但眼中的担忧丝毫未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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