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特定的条件……”苏砚喃喃自语。是了,就像化学反应需要特定的催化剂和反应环境。这瓷盏的显影,或许也需要“触发”机制。那暗纹,可能不是用普通颜料绘制,而是用了某种只有在秘色釉光激发下才会显形的特殊物质。
他正凝神思索,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一声“咔哒”,像是小石子落在瓦片上的声音。
苏砚动作一顿,猛地抬头望向窗户。纸糊的窗棂外,树影摇曳,并无异状。
是风?还是……
他心头莫名一紧,吹熄了灯,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,侧耳倾听。只有风声雨声,再无其他。
他轻轻推开一条窗缝,向外望去。庭院寂寂,夜色如墨,远处衙门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。一切似乎都很正常。
也许是太累了,神经紧绷。苏砚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,准备关窗。
就在他视线扫过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的阴影时,动作猛地僵住。
阴影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。不,不是东西……那轮廓,隐隐约约,像是一个蜷缩着的人影!极其模糊,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但刚才那一瞬,他确信看到了某种……移动!
谁在那里?!
苏砚汗毛倒竖,低喝一声:“什么人?!”
那阴影处倏然一静,随即,仿佛融化一般,那模糊的轮廓消失了,只剩下晃动的树影和深沉的黑暗。
苏砚心脏狂跳,立刻扬声叫来值夜的衙役,命他们仔细搜查庭院内外。衙役们提着灯笼,刀出半鞘,谨慎地搜遍了角角落落,回报说并无发现。
“许是野猫,或是风吹树影,县尊看花了眼。”领队的班头小心翼翼地说。
苏砚没有反驳,挥挥手让他们退下。他独自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。
看花了眼?或许吧。
但他分明记得,在那轮廓消失的前一瞬,借着远处灯笼极其微弱、摇曳的光,他好像瞥见……那阴影的形态,有些异样。具体哪里异样,他说不上来,只是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,仿佛那影子的比例……不太对劲。
他低头,看着脚下自己被灯笼拉长的、微微晃动的影子。
一切正常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查案最忌自己吓自己。当务之急,是理清线索,找到二十年前御窑案与眼下命案的连接点。
然而,那种被窥视的感觉,如同附骨之疽,在他转身离开窗口时,再次悄然浮现,冰冷而黏稠。
夜色,更深了。乐平县的寂静里,仿佛有无数秘密在暗处滋生、蔓延。而他才刚刚触及冰山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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