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,栓子来还一本《论语》,书中纸条上,林清远的字迹略显急促:“赵管事午后与周旺于外院争执,声闻于外。周旺言‘奉夫人命’,赵管事拂袖而去。父亲晚膳未用,召幕僚密议。另,闻珍珠娘在庄子上病重,恐将不治。”
赵有财和周旺的矛盾公开化了!这是内部权力斗争激化的信号。父亲那边情况似乎更严峻。而珍珠娘“病重”……这未免太巧。柳氏“敲打”庄子上不听话的,珍珠家人首当其冲。
林映棠心头一紧。珍珠的遭遇她虽同情,但无力干涉。可珍珠娘若真的“病故”,柳氏手上便又多了一条潜在的人命,行事也会更加肆无忌惮。而且,这会不会是柳氏清理门户、防止珍珠家人闹事或泄密的手段?
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收紧。柳氏在清除内患,巩固权力;父亲为朝事焦头烂额,无暇内顾。她的时间窗口,似乎正在变窄。
必须加快步伐。
她铺开一张新的草纸,用炭笔写下几个关键词:“赵有财(怨,可用)”、“周旺(柳氏爪牙,把柄?)”、“珍珠家人(危,或可接触?)”、“京兆尹-刘府(柳氏软肋?)”。
这些,都是风雨声中,她隐约捕捉到的、可能改变局势的“变数”。她需要更主动地去听,去分辨,甚至……去引导风声。
“春桃,”她低声道,“明日,你去找春生表哥,除了拿‘清单’,再带句话给他。” 她需要春生利用车马行的便利和人脉,更深入地打听两件事:一是光禄寺刘府和京兆尹最近的详细动向(尤其是银钱、人员往来方面的传闻);二是相府庄子上,特别是珍珠家附近,最近有无异常人事变动或“意外”。
“另外,”她看向春桃,“告诉栓子,请三少爷留意,赵管事若近期有告假或独处时的异样,可设法告知。还有……父亲若召见子女,务必提前知会。”
她需要更靠近风暴的中心,才能听清风雨最真实的呼啸,也才能在电闪雷鸣到来之前,找到那或许可以避雨的缝隙,甚至……利用风势。
夜色渐深,偏院孤灯如豆。
林映棠合上“茶谱”,吹熄了灯火,独自坐在黑暗中。窗外,春风掠过屋檐,带着哨音,卷起枯叶沙沙作响。
这风声里,有远方的战鼓,有朝堂的暗流,有深宅的私语,也有市井的喧嚣。而她,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孤女,正竖起耳朵,努力分辨着每一丝声响,试图从这混沌的风雨声中,听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。
听风雨,市井朝堂宅院声。
串珠链,现脉络,暗网渐显形。
察危机,觅变数,心弦日夜绷。
暗夜中,孤影坐,静待风起云涌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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