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给我丢脸,是给你自己挣前程。”林映棠纠正道,随即语气微肃,“不过,靠近赵管事,不是为了让你去攀附谁,更不是让你卷入他们的争斗。你的首要任务,是做好本分,留心观察,哪些人可用,哪些事异常,哪些消息有价值。记住,多看,多听,少说,尤其不要轻易站队,也不要传递未经核实的消息。有什么发现,告诉你娘,由你娘斟酌后,再决定是否告诉我。明白吗?”
这是给铁蛋划定行为准则和权限。将他作为外院一个更活跃的“信息触角”,但同时通过王妈进行过滤和缓冲,确保信息传递的安全和有效,也防止铁蛋年轻气盛,被人套话或利用。
铁蛋似懂非懂,但见母亲郑重点头,他也连忙应下:“我记住了,大小姐!”
“王妈,”林映棠转向王妈,“铁蛋那边,你多提点着。你们母子一体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往后传递消息,更要谨慎。非紧急或重大,不必频繁往来。平日如常即可,莫要让人看出异常。春桃会定期去厨房,你们照旧即可。”
“是,大小姐,老婆子明白。”王妈如今对林映棠已是言听计从。
林映棠让春桃将竹篮里的点心和冰糖收下,又回赠了一小包自己做的、能宁心安神的香囊药材,以及几块干净的旧布料,说是给铁蛋做鞋袜用。礼轻情意重,且实用,符合她目前“清贫但有心”的形象。
王妈千恩万谢地带着铁蛋离开了。走出偏院时,母子俩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些,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踏实和隐隐的期盼。
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林映棠对春桃道:“王妈这条线,如今算是真正稳固了。她感念救命之恩,又看到儿子可能有前程,忠诚度会更高。但她毕竟见识有限,容易慌乱,传递消息时,你仍需仔细甄别。”
“奴婢晓得。”春桃点头,又有些好奇,“小姐,您真打算让铁蛋去靠赵管事?”
“顺水推舟而已。”林映棠走到窗边,“赵有财经此一事,对周妈妈和周旺恨意更深,也需要培养自己的人对抗。铁蛋身份清白(至少现在洗清了),又恰好是‘受害者’,若表现得当,赵有财或许会愿意给个机会示好,或者纯粹是为了恶心周旺。这对铁蛋是个机会,对我们,则是将触角伸向赵有财身边的一个试探。成了,多一条路;不成,也无损失。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:“不过,赵有财此人不可深交,利用即可。铁蛋那边,让王妈时刻提醒,保持距离,只传递客观信息,不参与任何事端。”
“暗织网”,不仅要织得广,更要织得牢,织得隐秘。每一条线,每一个节点,都需要精心设计,既要给予价值(保护、利益、希望),又要施加控制(规范、风险、依赖)。
王妈母子的彻底归心,意味着林映棠在相府下层仆役中,拥有了第一个相对稳固的据点。这个据点位置关键(厨房),且有望向外院延伸(铁蛋)。虽然力量依旧微薄,但不再是完全的无根浮萍。
夜色渐浓,偏院灯火昏黄。
林映棠提笔,在“茶谱”的“人脉”一页,郑重地添上了“王妈(厨房,稳固,子铁蛋在外院)”一行字。笔尖停顿片刻,又在旁边,写下一个极小的“赵?”字。
网,正在一丝一缕地延伸、加固。
收王妈,恩威并施固根基。
予希望,明规矩,暗植棋于敌侧。
母子心,死生系,忠诚从此难转移。
网初成,点连缀,深宅暗影渐可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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