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宴开席,男女分坐。林映棠被安排在一桌不太重要的女眷席上,同桌的多是些远房亲戚或低品阶官员的家眷。她乐得清静,只安静用膳,偶尔与同桌之人礼貌寒暄两句,更多时候则在倾听。
席间,果然听到不少议论。有夸柳氏贤惠能干的,有赞林映月才貌双全的,也有人低声议论林丞相近来处境,感叹朝堂不易。林映棠默默记下一些关键信息:似乎有几位与父亲不太和睦的官员今日并未到场,而几位父亲的门生故吏则来得格外齐整。她还注意到,那位在诗会上曾为她解围的沈蓉小姐,也随母亲前来,坐在不远处,偶尔目光扫过她,微微颔首示意。
宴至中途,林映棠以更衣为名,暂离席位,带着春桃往花园僻静处走去。并非真的需要更衣,而是想避开喧闹,也看看能否“偶遇”林清远。今日场合,林清远作为庶子,地位尴尬,多半也在边缘。
果然,在一处竹影稀疏的角落,她看到了独自徘徊的林清远。他穿着一身半新的靛蓝长衫,比之前精神了些,但依旧显得有些落寞。
“三弟。”林映棠轻声唤道。
林清远转身,见到是她,忙拱手:“大姐姐。”
“今日宾客众多,三弟怎么独自在此?”林映棠走近几步,语气平和。
林清远苦笑:“前头多是贵客,弟……身份微末,不敢叨扰。出来透透气。”
林映棠点点头,表示理解。她看了看四周,压低声音:“前次之事,多谢三弟。” 指的是传递采买消息的事。
林清远眼神微亮,也低声道:“大姐姐言重了。父亲今日……似乎对姐姐的寿礼并未不喜。”
“不过是尽点心意罢了。”林映棠顿了顿,“今日席间,我见沈侍郎夫人与沈小姐也来了。沈小姐性子爽利,倒是难得。”
林清远会意,点头道:“沈副都御史家风清正,其女确与其他闺秀不同。” 他顿了顿,又补充一句,“方才,弟听见沈侍郎与几位大人闲聊,似对近日漕运处置有所非议,认为过于严苛,恐伤民力。”
漕运……又是漕运。林映棠记下。看来父亲的压力源头,确实在此。
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,便各自分开,以免引人注意。
回到席间,寿宴已近尾声。林映棠依旧安静坐着,直到宴散,随众人一同告辞离开。
回到偏院,已是傍晚。春桃一边帮她卸下发间那朵已有些蔫了的栀子花,一边小声道:“小姐,今天您的寿礼,老爷好像真的收下了,还让侍从小心收好呢。其他小姐夫人也没说什么难听话。”
林映棠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,缓缓道:“今日不过是暂避锋芒,示弱藏拙罢了。柳氏和林映月今日大出风头,暂时不会在意我们这点小动作。但我们的处境,并未真正改变。”
她走到书案前,将今日所见所闻在脑中梳理一遍,随后提笔,在“茶谱”上记下:父寿宴,礼成,未生波澜。沈氏母女出席,沈蓉态度友善。漕运争议仍在持续。府中人际关系可见一斑。
停笔,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。寿宴如同一个微缩的舞台,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府内府外的权力格局和人情网络。她依然是台上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色,但至少,她没有出错,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或许能被个别人记住的侧影。
父寿宴,献礼巧思避锋芒。
呈香露,附旧帕,孝心深藏。
席间听,暗观察,网罗信息辨风浪。
宴虽散,棋未终,静待局变再落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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