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汉子交换了眼色。他们本就是为了讨钱,抓人抵债是下策,能拿到现钱自然更好。看这女子口气不小,或许真拿得出。疤脸汉子沉吟片刻,报了个数,明显虚高。
林映棠心中冷笑,也不还价,只道:“我身上未带这许多银钱。你们派一人随我的丫鬟去庵中取。记住,拿了钱,立下字据,写明此债两清,今后不得再骚扰阿蛮父女。若敢耍花样……”她瞥了一眼春桃,“我这丫鬟认得去京兆尹报案的路。”
春桃挺了挺胸膛,努力做出镇定凶狠的模样。
疤脸汉子见她答应得爽快,又提及京兆尹,心中更信了几分她是真有背景,不敢造次,连忙应下。
林映棠让春桃带着其中一个汉子回庵中取钱(钱自然是从她有限的私房钱和香露收入中支取),并低声叮嘱春桃,务必请静安师太院中的洒扫婆子“偶然”看见,并提及是“林施主为救被恶人欺凌的山民孤女”。
剩下两个汉子和林映棠、阿蛮留在原地等待。阿蛮跪在地上,朝着林映棠不住磕头:“谢谢恩人!谢谢恩人救命之恩!阿蛮做牛做马报答您!”
林映棠扶起她,温声道:“不必如此。你先收拾一下东西,待会儿随我回庵中暂避。你父亲那边,也需安排。”
阿蛮含泪点头,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草药,那几把干草药在她眼中如同珍宝。
约莫半个多时辰后,春桃带着那汉子回来,手中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据和那汉子按的手印。疤脸汉子验过银钱,又看看字据,虽心疼虚报的数目被砍掉不少,但想到对方可能的后台,也不敢多言,带着人悻悻离去。
危险解除,阿蛮紧绷的神经一松,几乎瘫软在地。林映棠让春桃扶着她,三人慢慢往回走。
回到庵中,林映棠并未直接带阿蛮回竹幽小院,而是先领着她去见了静安师太,将事情原委简要说了一遍,重点是恶人强掳、自己借师太名头震慑、以及垫付银钱救人。她言辞恳切,将师太的声望放在前面,自己的行动说成是“不忍见佛门清净地附近发生此等恶行,更恐玷污师太清誉”。
静安师太听完,深深看了林映棠一眼,目光在她平静的脸上和阿蛮狼狈却感激的神情间转了一圈,缓缓道:“施主慈悲,处置也得当。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只是这后续……”
“弟子擅自做主,请师太恕罪。”林映棠躬身道,“阿蛮父女眼下无依,其父卧病在床,阿蛮年幼,若放归家中,恐那伙人再去骚扰。弟子想,可否让阿蛮暂时在庵中做些杂役,换取食宿?她认得草药,或可帮忙照料药园。其父那边,弟子再设法请人送些钱粮药物过去,待其父伤愈再做打算。一切用度,皆由弟子承担。”
这个安排,既给了阿蛮安身之所,又利用了其特长,且全了庵中收留孤苦的名声,更将负担揽在自己身上,显得周全又不越界。
静安师太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既如此,便让这孩子在庵中住下吧。慧明那边正好缺个帮手照料后山药圃。日常用度,庵中还负担得起,施主不必挂心。” 这是承了林映棠的情,也表明了支持的态度。
阿蛮闻言,又要磕头,被师太止住:“入了佛门地,便是缘分。你且安心住下,勤勉做事,便是报答。”
事情就此落定。阿蛮被慧明师父领走安置。林映棠回到小院,才感到一阵疲惫。今日之事,看似一时冲动,实则步步算计。花了些银钱,却可能收获一个忠心耿耿、懂药材、熟悉山野的助力,更在静安师太面前进一步巩固了“仁善、果决、知进退”的形象,甚至可能通过阿蛮父女,与西山脚下的山民药农建立起一丝微弱的联系。
傍晚,阿蛮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,梳洗整齐,来到小院谢恩。她虽瘦小,但眼神清亮,动作利落,言谈间对山中草药如数家珍,果然是个好苗子。
“阿蛮,”林映棠看着她,“你既留在庵中,便安心做事。你父亲的伤,我会托人送药和钱粮过去,你不必忧心。只是有一事,你需记得,今日我救你之事,在外不必多提,尤其不要提及具体银钱数目。若有人问起,只说静安师太慈悲收留即可。明白吗?”
阿蛮虽不解其深意,但救命恩人吩咐,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恩人放心,阿蛮记住了!恩人大恩,阿蛮永世不忘,定当尽心尽力报答!”
林映棠微微一笑。她知道,自己手中,又多了一枚或许能派上大用场的棋子。而“救孤女”这件事本身,一旦在适当的时候,以适当的方式传回相府或传入某些人耳中,或许会成为她“仁善淑慧”名声的一块小小基石。
救孤女,山中巧遇陷危局。
施援手,智斗恶徒解困羁。
安其身,结善缘,暗添助力蓄根基。
善名播,仁心显,囚笼之外路渐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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