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珩离开后的两个时辰,天还没亮,王府的人又来了。
这次来的是陈岳,萧珩的贴身侍卫。他提着个食盒,说是王爷让送来的早膳,食盒底层却压着一封信。林映棠拆开,里面只有两个字:
“招了。”
字迹潦草,墨迹未干,像是匆匆写就。
林映棠捏着信纸,指尖冰凉。她看向陈岳:“是谁?”
陈岳压低声音:“刺客招人,是收了相府柳夫人的钱,要取姑娘性命。”
柳氏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冰锥,扎进心里。
林映棠闭了闭眼。她想过是徐家,是太子,甚至想过是其他眼红的同行。唯独没想过,是那个远在相府后院,已经被夺了管家权的继母。
“为什么?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,像飘在风里。
“刺客说,柳夫人给了五百两黄金,要他们做得干净,伪装成劫财害命。”陈岳顿了顿,“还说……事成之后,柳夫人答应送他们出京,去江南安家。”
五百两黄金。
柳氏还真是舍得。
林映棠忽然笑了,笑得很冷。前世她被闺蜜背叛,被对手陷害,以为已经尝尽人心险恶。可这一世,这个名义上的“母亲”,这个原身喊了十几年“母亲”的人,竟要她的命。
“王爷还说什么?”
“王爷说,人证物证都在王府地牢。姑娘若想报仇,随时可用。”陈岳犹豫了一下,“但王爷也提醒姑娘——柳氏背后,可能还有人。”
林映棠抬眼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柳夫人一个后宅妇人,从何处认识江湖杀手?又哪来那么多黄金?”陈岳道,“王爷审了那四人,其中一人招认,牵线的是个姓赵的中间人。而这个赵某人……与东宫有些关联。”
东宫。
又是东宫。
林映棠只觉得浑身发冷。若只是柳氏要杀她,那是家事。可若牵扯到东宫,牵扯到太子……
“王爷的意思是,柳氏可能只是棋子,真正想我死的,是太子?”
“王爷没说。”陈岳答得谨慎,“但王爷让姑娘小心,这几日不要单独出门。那两个暗卫,会一直跟着姑娘。”
他顿了顿,从怀中取出一物,递给林映棠:“这是王爷让交给姑娘的,说是防身用。”
那是一支小巧的袖箭,铜制箭筒,绑在手腕上,按下机关即可发射。做工精致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林映棠接过袖箭,触手冰凉。她想起昨夜萧珩救她时的情景,想起他弯弓搭箭的利落,想起他说“留活口”时的冷冽。
“替我谢过王爷。”她将袖箭收好,“告诉王爷,这份情,我记下了。”
陈岳应声退下。
林映棠独自坐在雅间里,天光渐亮,秋日的晨光透过窗棂,洒在茶案上。她看着那封信,看着那两个字,看着袖中那支冰冷的袖箭。
良久,她起身,推开门。
春桃守在门外,眼圈还是红的:“姑娘,您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林映棠声音平静,“去准备车马,我要回一趟相府。”
春桃一惊:“姑娘!您现在回去,柳夫人她……”
“她不敢在相府动手。”林映棠淡淡道,“而且,有些事,该当面说清楚。”
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裙,发间只簪了支白玉簪,未施脂粉。右臂的伤还在疼,她用披风遮了,袖中藏着那支袖箭,手里握着青竹伞。
马车驶向相府时,她一直在想柳氏。
想原身记忆里那个温婉贤淑的继母,想她初来时对自己的“照顾”,想她一步步把持中馈,想母亲留下的那些铺子是如何落到她手中。
原身以为柳氏只是贪财,只是偏心自己的子女。直到死前那一刻,才发现柳氏要的不只是财,还有命。
车到相府,门房看见她,愣了愣:“大小姐?”
“父亲在吗?”林映棠问。
“老爷在书房,刚下朝回来。”门房忙道,“大小姐稍候,小的这就去通报。”
“不必。”林映棠径直往里走,“我自己去。”
她穿过熟悉的庭院,走过回廊,来到书房前。正要敲门,里面传来父亲林丞相的声音:
“……此事当真?”
另一个声音回道:“千真万确。昨夜‘听澜轩’附近有打斗声,今早摄政王府的人进出频繁。老爷,大小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。”
林映棠推门进去。
书房里除了林丞相,还有他的幕僚周先生。两人看见她,都是一怔。
“父亲。”林映棠屈膝行礼。
林丞相看着她,眉头微蹙:“你怎么回来了?外头那些传言……”
“是真的。”林映棠站直身体,“昨夜女儿遇袭,差点没命。”
林丞相脸色一变:“什么?”
“刺客四人,皆是江湖杀手,身手不凡。”林映棠看着他,“父亲可知,是谁要杀女儿?”
林丞相沉下脸:“你得罪了什么人?”
“女儿得罪的人多了。”林映棠笑了,“徐家、太子,还有……府中的柳夫人。”
“胡说什么!”林丞相喝道,“柳氏是你母亲,怎么会……”
“父亲不如亲自问问柳夫人。”林映棠打断他,“问问她,为何要花五百两黄金,买女儿的命。”
书房里死一般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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