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杯交缠,手臂相绕。酒是上好的女儿红,入口醇厚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。林映棠蹙了蹙眉——这味道不对。
萧珩显然也察觉了。他放下酒杯,神色一凛,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探入酒壶。银针取出时,针尖泛着淡淡的青色。
“有毒。”他声音冷了下来。
林映棠的心猛地一沉。大婚之日,合卺酒中下毒——这是要置他们于死地,还要让这场婚事成为全天下的笑话。
“是周贵妃?”她问。
“除了她,还有谁有这般手段,能在我王府安插人手,动合卺酒?”萧珩起身,走到门边,“陈侍卫!”
陈晚应声而入——她今日扮作陪嫁侍女,一直守在外面。
“查。”萧珩将酒壶递给她,“半个时辰内,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脚,还有哪些同党。”
“是。”陈晚接过酒壶,面色凝重地退下。
屋内重新安静下来。红烛跳跃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拉得很长。
林映棠看着那对交缠的酒杯,忽然觉得可笑——这就是她的大婚之日。没有洞房花烛的温情,只有暗藏杀机的毒酒。
“对不起。”萧珩走回她身边,眼中满是愧疚,“是我疏忽了,让你在新婚之日受惊。”
“不怪你。”林映棠摇头,“她处心积虑要除我,防不胜防。”她顿了顿,“只是这毒……下的时机太巧。若我们今日真喝了这酒,明日京城就会传遍——摄政王与新王妃新婚之夜暴毙,死因不明。到那时,谁还会追究真相?”
“所以她不仅想杀你,还想毁了这场婚事,毁了你我之名。”萧珩眼中寒光一闪,“好毒的心思。”
门外传来脚步声,陈晚去而复返,身后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。
“王爷,王妃,”陈晚躬身,“人抓到了。是膳房负责温酒的宫女翠儿,她招供,是贵妃宫里的红袖姑娘给了她一百两银子,让她在酒中下毒。”
那宫女跪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:“王爷饶命!王妃饶命!奴婢、奴婢也是一时糊涂,奴婢娘亲病重需要银子医治,才、才……”
“红袖给了你什么毒?”萧珩冷声问。
“说、说是西域来的奇毒,叫‘梦红尘’,无色无味,银针也探不出……”翠儿抖得不成样子,“但、但红袖姑娘说,这毒遇热才会发作,所以让奴婢在酒温好后再下……奴婢不知道、不知道银针能探出来……”
萧珩与林映棠对视一眼。原来如此——这毒本不易察觉,只是他们运气好,酒温得不够热,毒性未完全激发,银针才探出了一丝痕迹。
“拖下去,关进地牢。”萧珩挥手,“严加看管,不许她死。”
“是。”
翠儿被拖走后,屋内再次陷入沉寂。红烛烧了半截,蜡泪堆成小小的山丘。
“今夜之事,要彻查。”萧珩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“王府里不知还有多少她的眼线。”
“查是要查,但不能大张旗鼓。”林映棠走到他身边,“大婚之夜闹出下毒案,传出去于你不利。不如……”她沉吟片刻,“明日以‘整顿府务’为由,将可疑之人慢慢清理出去。至于那个红袖——”
她抬眼看他:“交给我来处理。”
萧珩蹙眉:“你要亲自对付她?”
“不是对付,是‘请’。”林映棠唇角扬起一抹冷笑,“贵妃娘娘送了我这么一份‘大礼’,我总该回礼才是。”
她走到妆台前,从陪嫁的箱笼里取出一个锦盒。打开,里面是一支金镶玉步摇,做工精巧,玉质温润。
“这是皇后娘娘赏的。”她将步摇递给萧珩,“明日,你派人将这支步摇送到贵妃宫中,就说——新婚之夜得此厚礼,妾身不胜惶恐,特备薄礼回赠,愿与贵妃娘娘‘永结同心’。”
萧珩接过步摇,明白了她的意思——这是警告,也是宣战。告诉周贵妃:你的手段我识破了,但我暂时不揭穿,咱们慢慢玩。
“好。”他将步摇收入袖中,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夜渐深,红烛将尽。两人并肩坐在床沿,谁都没有睡意。
“棠儿,”萧珩忽然开口,“从今日起,这王府就是你的家。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不必顾忌任何人。”他顿了顿,“包括我。”
林映棠转头看他。烛光下,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,眼中是毫不作伪的真诚。
“萧珩,”她轻声问,“娶了我,你可后悔?”
“不后悔。”他答得斩钉截铁,“今日不后悔,往后也不会后悔。”
“哪怕前路荆棘密布?”
“哪怕刀山火海。”
林映棠笑了,靠在他肩头。红帐低垂,烛影摇红,这一刻的温情,是真真切切的。
至于那些阴谋算计——
明日再战吧。
今夜,至少此刻,他们是新婚夫妻,该有属于他们的宁静。
窗外,更鼓声传来。
三更天了。
而这场始于大婚之夜的暗战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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