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快起来吧。” 德妃的声音带着真切的关切,目光柔和地落在行礼的两人身上,“从宫门口走到乾清宫,又走到我这里,这一大圈想必也累坏了。竹溪,快让人上些热茶来,再拿几样软和易克化的点心来给十四和福晋垫垫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 竹溪应声,脸上也带着笑意,转身去吩咐小宫女准备。
德妃的体贴来得自然而及时,瞬间消解了若曦心中因初见高位婆婆而产生的部分紧张感。
这位娘娘,至少表面上,全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、刻意考验新妇的姿态。
“额娘,您真好!” 十四阿哥胤禵已笑嘻嘻地凑到暖炕前的绣墩上坐下,神态是回到母亲身边特有的放松与亲昵。
他见德妃态度温和,心中高兴,眼珠一转,便想为若曦在额娘面前再多添几分好感,于是带着几分夸耀又似抱怨的语气说道:“额娘您是不知道,曦儿她啊,心里惦记着今日要进宫请安,生怕迟了失礼,天还没亮透就起身收拾了!折腾了快一个时辰,连早膳都没敢多用,就想着能早点进宫来给皇阿玛和额娘请安呢!”
他故意将若曦的紧张说成是“惦记”、“怕失礼”,言语间全是为她表功和解释的意思,那份维护之心,连旁边的竹溪听了都忍不住抿嘴微笑。
德妃何等心思,岂会听不出儿子话里话外对媳妇的回护?她眼中笑意更深,看向若曦的目光也更加温和,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若曦的手。
那手掌温暖干燥,动作轻柔,带着长辈的抚慰。“好孩子,真是难为你了,起得这样早。只是宫规如此,新妇首次朝见,必得从宫门步行而入,以示诚敬。否则,额娘哪里舍得让你们这一大早就走这么远的路,受这份累。”
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心疼,既认同了若曦的辛苦,也点明了规矩的不可违逆,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,只觉得她通情达理。
若曦心中微讶。她没想到德妃会如此直接地表达“心疼”,更没想到十四会在德妃面前这样明显地为自己说话。
但她反应极快,立刻顺着德妃的话,脸上绽开温婉又带着点羞涩的笑容,声音轻柔却清晰:“额娘言重了,儿媳不辛苦的。能进宫向皇阿玛和额娘请安,是儿媳的福分,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。这点路,算不得什么。”
她将“辛苦”轻轻带过,重点落在“高兴”和“福分”上,既回应了德妃的关切,又表达了作为新妇的恭敬与喜悦,姿态放得极低,语气却真诚自然。
德妃看着她不卑不亢、应答得体的模样,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满意。她喜欢聪明识大体、懂得顺势而为的孩子。
这时,竹溪带着宫女端上了热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,有松软的枣泥山药糕、晶莹的藕粉桂花糖糕,还有一小碟酥脆的芝麻卷。
德妃亲自将点心往若曦面前推了推:“快用些热茶,吃点点心。在自己额娘这儿,不必拘着。”
若曦谢过,仪态优雅地小口用了些茶点。热茶入喉,驱散了清晨行走带来的些许寒意和疲惫,也让她更放松了些。
用罢茶点,德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转头对侍立一旁的竹溪吩咐道:“竹溪啊,一会儿你去把我妆奁里那几副新得的、样子鲜亮的点翠头面,还有前几日皇上赏的那套红宝石嵌珍珠的首饰,都寻出来,包好了,让福晋带回去。”
若曦闻言,心中又是一动。这赏赐来得突然,且听起来颇为贵重。她连忙放下茶盏,起身便要推辞:“额娘,这……这如何使得?儿媳第一次来给额娘请安,还没能好好孝顺额娘,怎么好意思拿这么贵重的东西?万万不可……”
德妃却笑着拉她重新坐下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切与霸道:“好孩子,这是额娘赏你的,给你你就拿着。跟额娘还客气什么?”
她轻轻拍了拍若曦的手,目光慈爱,“你们现在年轻,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,好颜色正该配些鲜亮精致的首饰才相得益彰。不像本宫,都多大年岁了,这些颜色太俏、样式太新的东西,戴在身上也不合适了,白放着也是可惜。”
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,既有赏赐的慷慨,也隐隐点出自己已非盛年,带着些许岁月感慨。
若曦听出她话中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,心思电转,立刻接话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真诚的赞美:“额娘,您这话可不对!方才儿媳进殿第一眼看见额娘,都惊住了呢!”
她微微睁大眼睛,表情生动,“额娘的气色这般好,容颜这般美丽!若不说,儿媳还以为……还以为您和臣妾一般大呢?”
她故意将“一般大”二字说得既亲昵又带着点夸张的俏皮,既能拉近距离,又显得赞美发自内心。
“哪有你这般说话的?” 德妃被她说得一愣,随即失笑,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,显然很是受用,却故意嗔道,“本宫今年都四十三了,哪里还能像你说的那般?净会哄本宫开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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