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连忙上前一步,脸上堆起诚恳的愧色,拱手道:“这位想必就是沈伯安沈公子了?在下乌雅成钰,管教无方,致使犬子庆泰狂妄无知,前日竟对公子做出那等无法无天之事!在下闻知,实是痛心疾首,愧悔难当!今日特将这逆子押来,向沈公子负荆请罪,恳请公子海涵!”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,语气更是充满了自责。
说罢,他猛地回头,对缩在后面的乌雅庆泰厉声喝道:“逆子!还不滚过来,给沈公子赔罪!”
乌雅庆泰被父亲一吼,浑身一颤,在家仆的“搀扶”下,磨磨蹭蹭地挪到前面。他不敢看沈伯安的眼睛,低着头,胡乱拱了拱手,声音干涩僵硬,如同背诵一般:“沈、沈公子……当日……当日之事,全、全是在下一时糊涂,猪油蒙了心!我、我已知错,阿玛也已重重责罚过了……还、还请沈公子大人有大量,原谅在下当日的鲁莽……冒犯……”
说到后面,声音越来越小,几乎听不清。让他当众向一个他原本极其瞧不起的“穷酸”低头,简直是酷刑,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割在脸上。
沈伯安静静地听着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他心中岂能不恨?那日无端受辱,身体伤痛事小,士子尊严被践踏事大。
他寒窗苦读,背负家族期望,千里迢迢赴京赶考,却遭此横祸,心中郁愤难平。然而,他并非莽撞书生。吴兴沈家虽是诗书传家,在当地有些名望,但比起在京中有娘娘、有皇子撑腰的乌雅氏,无异于萤火之比皓月。对方今日能摆出如此低的姿态,家主亲至,纨绔子当面道歉,已是给足了“面子”。
若自己再不依不饶,揪住不放,且不说能否讨回真正的“公道”,只怕立刻就会从占理的受害者,变成不识抬举、得理不饶人的小人,彻底得罪死这个权势煊赫的家族,为自己和家族招来无穷后患。科考在即,前程为重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
这些念头在他心中电转而过。于是,在乌雅庆泰结结巴巴说完后,沈伯安微微侧身,避开了对方那不成样子的礼,脸上甚至浮起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客套的笑意,拱手还礼,声音清晰平和:
“乌雅少爷言重了。那日之事,不过是一场误会,些许口角摩擦,在下也有言辞不当之处。事情既已过去,便不必再提。乌雅大人和少爷亲临致意,在下实不敢当。此事……就此揭过吧。”
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接受了道歉,又轻描淡写地将“殴打举子”定性为“口角摩擦”,给了对方台阶,也表明了自己不再追究的态度。
乌雅成钰闻言,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,但面上愧色更浓:“沈公子胸怀宽广,实在令人敬佩!公子越是大度,在下越是无地自容!错了便是错了,岂能因公子宽容便当无事发生?”
他转身对门口的乌伯示意,“区区薄礼,乃是我乌雅家一点心意,权作给公子压惊、调理身子之用,万望公子务必收下,否则在下心中难安。”
说着,乌伯已指挥人将礼箱抬了进来,打开箱盖,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银锭和名贵药材,又将那两个装有字画的锦盒小心放在桌上。
沈伯安目光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,心中明镜似的。这礼,必须收。收下了,对方才能彻底放心,此事才算真正了结。他推辞几句,见乌雅成钰态度坚决,便也不再矫情,道了谢,示意决明收下。决明虽然满心不情愿,但公子发了话,也只得鼓着腮帮子,将东西搬到角落。
就在这时,沈伯安察觉到一道目光似乎一直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身上。他抬眼望去,只见那位一直站在乌雅成钰身侧后方、气度沉凝、衣着虽不显赫却自有一股不凡威仪的年轻公子,正静静地看着自己,眼神中带着审视,也有几分探究,并无恶意,却深不见底。
沈伯安心中微动,拱手询问道:“恕在下眼拙,不知这位公子是……为何这般看着在下?”
那年轻公子——胤禵,这才微微一笑,上前半步,同样拱手,态度平和:“沈公子,在下是‘博古斋’的东家。因这半年事务繁多,竟不知店中发生那等不快之事,掌柜伙计亦未能及时劝阻调停,是在下约束不力,管理疏忽。今日随乌雅大人同来,亦是要向沈公子致一句歉。让公子在敝店受扰,实在抱歉。”
“博古斋东家……胤禵……” 沈伯安在心中默念,猛然一惊!博古斋的东家,那不就是……当今皇上的十四阿哥,胤禵?!他虽远在江南,也对几位年长阿哥略有耳闻,尤其是这位以爽朗重武闻名的十四阿哥。没想到,他竟是博古斋的真正主人,更没想到,他会亲自来向自己一个举子道歉!
沈伯安瞬间意识到对方身份之尊贵,下意识地就要撩袍行大礼:“学生不知是十四……”
胤禵却早已料到,抬手虚扶,及时打断了他,笑容加深了几分,语气依旧随和:“沈公子不必多礼。今日我来,是以博古斋东家的身份致歉,亦是替我这不成器的表哥赔个不是。江湖四海,相逢即是有缘,沈公子风采卓然,他日金榜题名时,望还能记得今日这‘不打不相识’的缘分。”
这话说得巧妙,既抬举了沈伯安,又将一场冲突轻描淡写地转化为“缘分”,给了双方极大的体面。
沈伯安心领神会,知道对方不欲暴露皇子身份多生枝节,便也顺势不再行礼,只是态度越发恭谨:“十四爷……东家言重了。学生不敢当。今日诸位亲至,诚意拳拳,学生感激不尽。前事已毕,不必再挂怀。”
又客套寒暄了几句,见沈伯安确无深究之意,且面色仍有倦怠(多半是伤势未愈),胤禵与乌雅成钰交换了一个眼神,便适时提出告辞。
沈伯安与决明将一行人送至客房门口。直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决明才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,转身对着那些礼箱,仍是气鼓鼓的:“公子!就这么算了?他们不过是怕事情闹大罢了!您看看您额上的伤……”
沈伯安走回书桌旁,重新拿起那卷书,目光却有些悠远,轻声道:“决明,世间事,并非只有黑白对错。他们今日能来,能如此,已是非同寻常。罢了,且安心备考吧。这些……”他瞥了一眼角落的礼箱,“暂且收好,勿要张扬。”
楼下,马车再次驶动。车厢内,乌雅成钰长长舒了一口气,抹了抹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。胤禵则闭目养神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。乌雅庆泰瘫在后面的马车里,仿佛虚脱了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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