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弟弟这副惶然欲泣、如同惊弓之鸟的模样,胤禛心头那团燃起的怒火,以及因弟弟昔日不听劝告而生出的气恼,终究是被更深切的疼惜与无奈所取代。
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,那叹息里饱含着兄长对幼弟的复杂情感。扶住胤禵胳膊的手并未松开,反而稍稍用力,将有些脱力的弟弟按坐回椅子上。
“好了,”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冷,但仔细听去,那冰层之下已有了裂痕,透出一丝罕见的温和与无奈,“都多大的人了,封了贝勒,开府建牙,还这般动不动就要掉金豆子、做小儿女态,像什么样子。” 这话听着是责备,实则已是放软了姿态。
胤禵被按着坐下,却仍不肯安心,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四哥,里面盛满了忐忑的期盼和未散的羞愧,像个等待最终宣判的孩子,执着地唤了一声:“哥……” 这一声,不再带着皇子间的客套,而是幼时最依赖的称呼。
胤禛被他这声“哥”叫得心尖微微一颤。多少年了,再未听弟弟如此唤过自己。
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终究是彻底软了下来,抬手,似乎想如幼时那般拍一拍弟弟的肩膀,中途却顿了顿,只落在椅背上,声音放得更缓,一字一句,清晰而郑重:
“知道错了,能幡然醒悟,便好。你是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,骨血至亲,打断骨头连着筋。哥只会心疼你遭人算计,怎会真的不原谅你?”
他顿了顿,看着弟弟瞬间亮起来的眼睛,又补充道,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别扭的安慰,“往日种种,既是被奸人蒙蔽,便让它过去罢。往后,眼睛擦亮些,心里……多信着些自家人。”
这几乎是胤禛能说出的最直白、最柔软的和解与接纳之语了。没有疾言厉色的训诫,没有高高在上的原谅姿态,只有属于兄长对弟弟最朴实的心疼与期许。
胤禵眼眶里的湿意再也控制不住,但他强行憋了回去,不想在四哥面前再丢脸。他重重点头,声音哽咽却坚定:“嗯!弟弟记住了!往后一定听四哥的话!”
看到这兄弟二人之间弥漫多年的坚冰终于在此刻轰然消融,紧绷的气氛化为温情与释然,一旁始终悬着心的四福晋和若曦,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,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、轻松愉悦的笑容。
四福晋更是拿起帕子,轻轻按了按眼角,既是感动,也为丈夫终于解开了这个心结而高兴。
心结既解,兄弟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。他们从幼时永和宫里的趣事,谈到各自开府后的见闻;从朝堂局势的微妙,谈到兵马骑射的心得。
虽然胤禛的话依旧不多,多是胤禵在兴奋地讲述,但胤禛听得很认真,偶尔插言点评一两句,或指出弟弟某个想法的不妥之处,语气虽直接,却再无往日的冷硬隔阂,胤禵也听得频频点头,心悦诚服。
那份失而复得的兄弟亲情,在火锅残留的暖意与茶香中,悄然回流,填补着多年的空白。
见两位爷谈兴正浓,显然有许多“男人间”的话要说,若曦与四福晋相视一笑,极有默契地不再打扰。
若曦起身,对四福晋笑道:“四嫂,让他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话。不如随我去正院看看?我院子里新移了几株绿梅,这个时节竟然打了花苞,倒是稀奇,四嫂帮我品鉴品鉴?”
四福晋欣然应允:“好啊,正好也走走,消消食。” 两人向胤禛胤禵告退后,便相携离开了宴客厅,朝着若曦居住的正院迤逦而去。
踏入正院,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眼前便是一亮,忍不住轻“咦”了一声。这院子与寻常皇子福晋规整端肃、强调等级威仪的院落颇不相同,处处透着一股鲜活灵动的生活意趣。
院角一株老槐树下,悬着一架缠着绿藤的秋千,秋千板宽大结实,铺着厚厚的锦垫,随风微微晃动。沿着抄手游廊,搭建了精巧的葡萄架,虽是冬季,藤蔓虬结,也别有一番姿态,可以想见夏日绿荫如盖、硕果累累的景象。
墙角背风处,果然有几株植株,枝头点缀着珍珠大小的淡绿色花苞,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俏,正是若曦所说的绿梅。
院中空地并未全用青砖铺满,而是留了几处花圃,里面种着耐寒的兰草、山茶,虽不繁盛,却生机盎然。整个院落布局疏朗有致,既有匠心,又不失天然野趣,清爽利落中透着主人独特的审美与闲适心境。
“十四弟妹,” 四福晋驻足观赏,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羡慕,“你这院子收拾得真好……说不出的别致好看。你果然是个会过日子、懂享受的妙人。”
若曦抿嘴一笑:“四嫂过奖了。不过是臣妾自己瞎折腾,觉得怎么住着舒服便怎么布置了,比不得四嫂府上大气端方。” 她引着四福晋穿过庭院,来到她日常起居兼看书的小书房。
书房的门一推开,四福晋更是觉得新奇。这书房并不十分阔大,但明亮通透。
靠窗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,文房四宝陈列有序,却并非一味追求古雅,笔筒是素色的钧窑瓷,镇纸是一块天然的山水纹奇石,别有趣味。
两面墙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,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,经史子集、诗词歌赋、地理杂记、医农算数,乃至一些稗官野史、海外译着,种类之杂,数量之多,令四福晋暗暗咋舌。
书架的间隙和临窗的矮榻上,随意搁着几件乐器:一张桐木古琴,一管紫竹洞箫,还有一把小巧的月琴,甚至有一面羯鼓,不似单纯装饰,倒像是时常抚弄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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