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这账面上清清楚楚的数字,你又给爷作何解释?!”
胤禟指着地上散落的账册,厉声喝问,胸膛因怒气而起伏不定。
张聪顾不得地上冰凉,连忙膝行上前,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账册捡拾起来,就着窗外的光线,快速翻到记载流动资金总额的那一页,又前后仔细核对了几处关键数据。
片刻后,他抬起头,脸上惊惧之色稍减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为难与确凿的复杂神情。
他捧着账册,并未起身,依旧保持着跪姿,但腰背却挺直了些,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晰条理,不卑不亢地回禀道:“回爷的话,这账册所载金额,经过奴才与各分号掌柜再三核对,分毫不差,并无任何错漏瞒报之处。”
“分毫不差?!” 胤禟气极反笑,指着那刺目的十几万两数字,“那你告诉爷,怎么可能只剩这么点?!爷的生意遍布南北,即便不提那些‘特殊支出’,日常流水、备用金加起来,何止几十万之数!你敢说没错?!”
张聪深吸一口气,知道今日必须把话说透,他抬起头,直视着胤禟因盛怒而略显狰狞的脸,清晰地说道:“爷,您……您难道忘了,就在十天前,您亲自从总号调拨的那四十万两现银银票,交给八贝勒爷带走的事了吗?”
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,兜头浇在胤禟燃烧的怒火上,让他瞬间僵住。
十天前……八哥……四十万两……
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。是的,十天前,八哥胤禩确实来过府里,神情比往日更加凝重,屏退左右后,对他言道最近正在设法拉拢几位至关重要的言官和统兵将领,这些人或在清流中有声望,或在军中有关键人脉,若能争取过来,对“大业”裨益无穷。
只是这些人要么清高自许,要么胃口不小,打点起来所需银钱甚巨,粗略算来,竟需四十万两之数。
他当时虽掌管着庞大产业,但一次性抽调四十万两现银,也觉颇为吃紧,面露犹豫之色。八哥见状,并未催促,只是长叹一声,眉宇间满是忧心“大业”的沉重,低声道:“九弟若是为难,便罢了……只是可惜了这次机会,若能成事,于我等,于以后,皆是大善……”
看着他八哥那副为了“共同理想”而殚精竭虑、甚至不惜低声下气的模样(在他当时看来),胤禟心头一热,那点犹豫立刻被“兄弟义气”和“成大事不拘小节”的豪情冲散,当即拍板:“八哥何必如此!银子的事包在弟弟身上!四十万两,弟弟明日便让人备齐送来!”
八哥当时紧握他的手,眼中满是“感动”与“欣慰”,连声道:“九弟真乃我肱骨!得弟如此,兄复何求!”
是了……那四十万两,就是他亲自签字,从总号最核心的流动资金里一次性划拨出去的!因为数目巨大,且是现银票据,几乎抽空了当时账面上大半的活钱。
如此一来,账面上可不就只剩下十几万两应急和维持日常运营的银子了吗?
原来如此……不是张聪做账,也不是有人贪墨,根源竟在自己这里!是自己亲手将大笔的银子,像流水一样,送到了八哥手上!
“爷……想起来了?” 张聪看着主子脸上怒意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怔忪与恍然,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胤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缓缓跌坐回宽大的椅子里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半晌,才涩然道:“嗯……爷……想起来了。”
此刻,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张聪,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,有被事实打脸的尴尬,有对自己冲动发火的些许歉意,但更多的,是一种更深沉的、冰冷的自我厌弃。
只是,身为皇子的骄傲,让他绝不可能对一个奴才(哪怕是他倚重的大掌柜)低头认错。他摆了摆手,声音疲惫:“爷知道了。你……先下去吧。今日之事,是爷急躁了。”
“嗻。爷若没有别的吩咐,奴才就先告退了。” 张聪如蒙大赦,连忙磕了个头,捧着账册站起身,躬着身子,准备退出去。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,看来爷只是一时忘了那笔巨款,并非账目真出了问题。
就在他的脚即将迈出门槛时,身后却又传来胤禟沙哑的声音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……寻求确认的意味。
“张聪。”
张聪立刻收回脚,转身垂手:“爷,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
胤禟没有看他,目光落在书案上那本记录着给八哥巨额款项的私密账册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紫檀木桌面,迟疑了片刻,才低声问道:“爷……想问你几句话。你……照实说,可好?”
张聪心中一凛,隐约感到主子今日的异常,恐怕不止是忘了笔账那么简单。他恭谨道:“爷但说无妨,奴才必定知无不言。”
胤禟终于抬起眼,目光锐利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,紧紧盯着张聪:“你觉得……八爷如何?”
这个问题,让张聪浑身一震,猛地抬起头,愕然地看着胤禟。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?而且是以这种征询的、甚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?谁不知道九爷与八爷是焦不离孟、孟不离焦,好得能穿一条裤子?自己一个奴才,怎敢妄议主子们的情分?他脸上露出明显的踌躇和为难,张了张嘴,却没发出声音。
“你但说无妨。” 胤禟看出他的顾虑,加重语气重复道,眼神不容回避,“爷今日想听真话。无论你说什么,爷恕你无罪。”
得到这个保证,张聪定了定神。他跟随九爷多年,深知主子虽然有时脾气急躁,但向来说一不二,尤其此刻眼神中的认真,绝非玩笑。
再联想到今日账目之事和爷异常的态度,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形。或许……爷自己,也开始怀疑了?
既然如此,有些憋了许久的话,或许真的到了该说的时候。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犹豫,将腰板挺得更直,声音清晰而坦率,甚至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意味:
“爷既然问起,那奴才就斗胆直言了。奴才觉得……八爷虽然表面与爷交好,称兄道弟,但实际上,不过是把爷您……当作一个取用不尽的钱袋子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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