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初五，端阳。泰山之巅，再次聚集了数千人。
这一次不是为了辩论，而是为了见证——见证华夏历史上第一部成文宪章的诞生。
坛场中央，竖起了一块高九尺、宽六尺的汉白玉碑。碑面光滑如镜，尚未刻字。今日，它将刻上《景新宪章》的全文。
辰时正，李晏与沈清禾并肩而立。他们身后，站着孔维正、云渺子、萧绝、谢玄、苏月见、沈家全家，以及各州代表、平民代表共九十九人——象征“九九归原，天下为公”。
“自泰山论道始，至今两月有余。”李晏的声音通过改良后的扩音装置，清晰传遍山野，“其间有思想碰撞，有理念交锋，有流血警示，更有建设共识。今日，我们将汇聚所有智慧，立此宪章。”
他侧身示意。九名刻碑匠人上前，他们是来自各地的最优秀石匠，最年长的已七十三岁，最年轻的才十九岁——象征传承。
沈清禾展开一卷特制的绢帛，那是用金线绣边、银粉书写的宪章正本。她开始宣读，每读一条，匠人便刻下一行。
【“景新宪章·序言”】
“华夏之民，承天地之德，继先人之智。今立此宪章，非为一家一姓，而为万民福祉；非为一时一世，而为千秋基业。以民为本，以实为基，以仁为魂，以法为轨。共立此约，天地共鉴。”
刻刀凿击玉石的声音，清脆而坚定。
【第一章：民权与民生】
“第一条：天下万民，无论士农工商，无论男女老幼，皆享生命、尊严、追求幸福之权利。 第二条：国家有责保障万民之基本生存：食能饱腹，衣能蔽体，屋能安居，病能得医。 第三条：凡年满六岁之孩童，皆有受基础教育之权利与义务。国家设公立学堂，免收束修。 第四条：女子与男子享有同等之教育、工作、参政权利。婚姻基于自愿，夫妇平等。”
台下，许多女子掩面而泣。纺织合作社的女工们手挽着手，眼中闪着泪光。她们从未想过，有一天这些权利会被刻在石碑上，成为国家的根本大法。
【第二章：皇权与制衡】
“第五条：皇帝为国之元首，统而不治。重大国策，需经议会审议。 第六条：设‘天下议会’，分上下两院。上院由各州推举代表，下院由民选产生。议会职权：立法、审议预算、监督百官。 第七条：设‘技术咨政院’，由各领域学者组成，专司技术政策咨询与伦理审查。 第八条：司法独立，设大理寺为最高法衙，各地设地方法院。法衙判案，只依律法，不涉权势。”
这一章宣读时，许多老臣神色复杂。他们知道，这意味着皇权将发生根本性转变。但经历了泰山论道、经历了公输墨的警示，他们也开始认同：绝对的权力，确实需要制约。
李晏本人神色平静。当刻刀刻下“皇帝统而不治”时，他甚至微微点头——这是他亲自坚持要写入的条款。
【第三章：技术与教育】
“第九条：格物致用之学，为国家发展之基石。国家设立公立研究机构，鼓励民间创新。 第十条：所有基础民生技术，如农业、医疗、纺织之改良，专利保护期不得超过五年。五年后，图纸公开，天下共享。 第十一条：技术发展需经伦理审查。禁止人体改造、思想控制、大规模杀伤技术之研究。 第十二条：设国家科学院、工程学院、医学院，广纳天下英才，不论出身。”
读到第十条时，萧绝与谢玄对视一眼。这一条对北境最有利——他们可以更快获得江南的基础技术。而作为交换，北境也将开放矿产勘探数据。
【第四章：灾变与应对】
“第十三条：确认气候灾变之现实，设立二十年国家应对计划。 第十四条：建立中央、州、县三级粮食储备体系，总储量需维持三年口粮。 第十五条：设立国家气象台，各地设观测站，数据全国共享。 第十六条：与邻国、诸族签订灾变互助条约，技术可适度输出，以换资源与数据。”
云渺子听到第十四条时，眼中露出欣慰。他这三个月在理工学院，已经帮助建立了第一个全国气象观测网。这些数据，将是应对灾变的最宝贵资源。
【第五章：天下与未来】
“第十七条：华夏文明，当以开放包容之态，吸纳各族、各国之长处。 第十八条：设立‘寰宇学院’，招收各国学子，传播技术，交流文化。 第十九条：此宪章每十年修订一次，修订需经议会三分之二通过，并经全民公议。 第二十条：宪章精神，当入教材、入民心、入日常。使每一孩童知权利，每一成人知责任。”
当最后一条刻完，已是午后。阳光照在汉白玉碑上，新刻的字迹反射着金光。
九十九位代表依次上前，在特制的羊皮副本上签名用印。签名不分先后，按抽签顺序——皇帝与农夫相邻，大儒与工匠并肩。
孔维正签名时，手微微颤抖。他签下的不仅是名字，是一生观念的彻底转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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