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魔幻境中,架构师被迫重温导致整个家族企业崩塌的致命代码错误;
破障者直面童年被困在坍塌地下掩体三日的黑暗记忆;
凯拉薇娅发现自己永远困在无法阻止游戏入侵现实的失败时间线里;
而埃尔莱最深的恐惧,是姐姐的昏迷正是因为他在游戏初期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选择。
当所有人心魔被放大呈现,他们才发现,《星律》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了解玩家现实中的秘密……
现实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,粘稠的、五光十色的虚无从中涌出,吞没了视野里最后一点稳定的光线和形状。失重感攫住了每一个人,并非物理上的坠落,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剥离,仿佛灵魂正被从熟悉的躯壳里硬生生抽离,掷入一片由纯粹情绪和记忆碎片搅拌成的混沌之海。
埃尔莱·索恩——游戏ID“逻各斯”——在意识被彻底淹没前,只来得及捕捉到队友们瞬间扭曲的表情。凯拉薇娅伸出的手,指尖萦绕的时空能量甫一亮起便黯然熄灭,如同被无形之水浇灭的火星。沃克斯试图启动某个紧急协议的动作凝固在半途,像一尊突然断线的傀儡。架构师脸上是程序逻辑崩溃前的茫然,而破障者,那双总是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里,竟闪过一丝被强行勾起的、原始纯粹的恐惧。
然后,声音、光线、触感……所有感官输入被暴力搅乱、重组。
寂静。
并非没有声音,而是所有声音都失去了意义,变成遥远的、扭曲的嗡鸣。
黑暗。
并非没有光线,而是光线失去了源头和方向,化作流淌的、病态的色彩漩涡。
埃尔莱感到自己的思维也在被拉扯,像一团湿透的棉絮,边缘开始模糊、分离。他拼命集中精神,试图抓住那些构成“自我”的锚点——他是埃尔莱·索恩,历史系学生,他在寻找姐姐伊莱恩,他是逻各斯,依靠洞察与逻辑……
一个冰冷的、带着讥诮意味的意念,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脑海:
“逻辑?在这里,唯有真实……不堪一击的真实。”
眼前的混沌开始沉淀,色彩与声音重新组合,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大学走廊上,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,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和旧书本的气味,真实得令人心悸。
但他无法移动,像一个被禁锢在场景外的幽灵。
走廊尽头,一个身影出现。是他自己,更年轻,脸上带着些许刚接触《星律》游戏不久的新奇与兴奋。年轻的“他”手里拿着接入终端,屏幕上正显示着游戏内某个早期、现已废弃的低级副本界面。那时,姐姐伊莱恩,游戏ID“曙光”,还和他一起组队,笑声清脆,总喜欢冲在最前面……
场景如同默剧般上演。年轻的埃尔莱似乎在终端上快速操作着,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环境谜题——移动几块符文石,打开一条隐藏的捷径。他记得这个细节,当时他还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了一下。姐姐揉了揉他的头发,夸赞了一句,然后率先踏入了那条新打开的通道。
就在她的身影没入通道光幕的瞬间——现实场景与游戏界面诡异地叠加了一帧——游戏画面上,那条被打开的捷径深处,一个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、极其隐蔽的古老符文,因为符文石的错误排列组合,被无声地激活了。那符文散发出一种不祥的、幽暗的微光,其符号样式,埃尔莱后来才在更高级的界域古籍中见过零星记载,与“意识剥离”、“深度沉睡”的诅咒相关联。
当时,年轻的他和姐姐都毫无察觉。游戏提示只是简单显示“发现了隐藏路径”,没有任何警告。
紧接着,现实场景剧烈晃动,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。他“看到”几天后,姐姐伊莱恩在一次常规登出后,再未醒来。医院冰冷的诊断:“原因不明的深度昏迷”,脑波活动降至最低维持线,与现实断开连接,却奇迹般地维持着生理机能。
画面定格在病房里,伊莱恩安详却毫无生气的睡颜,以及站在床边,面色惨白、手足无措的“自己”。
那个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,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:
“看清楚了么,逻各斯?洞察一切的逻各斯?不是你未能察觉,而是你的‘聪明’,你的‘小动作’,亲手为她铺就了这条永眠之路。那并非意外,是你。”
巨大的轰鸣在埃尔莱的脑海中炸开。不是声音,是认知的崩塌。他一直以为姐姐的昏迷是游戏本身的未知风险,是某种他们当时无法理解的机制导致的悲剧。他从未将那个微不足道的、他自己触发的“捷径”开启方式,与后续的灾难直接联系起来。此刻,在心魔幻境的强行链接与揭示下,那条细微的、被忽略的因果线被无限放大,变得狰狞而确凿。
自责如同冰冷的铁钳,扼住了他的喉咙,挤压着他的心脏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。他所有的努力,所有在游戏中的探索与钻研,寻找真相的执念,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悲。如果源头是自己……那他究竟在追寻什么?赎罪吗?还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弥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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