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,杨十爷又和杨沛讨论账房先生的人选。
因为牵扯到做假账的问题,为了尽可能的保密,诚远商行可用的账房先生只有一两个,感觉还是不够,杨十爷和杨沛都有些为难。
需要平账的地方不止武家穴市一处,再从应山老家调人也来不及。
“我倒认识一个人,应该可以帮忙,巴口市熊家的熊绍松,十爷你见过的。”
杨锐曾经听熊绍松说过,他做生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包打天下,算账打算盘都是一把好手,临时客串一下账房先生,应该没问题。
熊绍松是熊文灿的心腹人,早就知道锦衣卫要抓杨涟,只让他打下手,不用担心泄密……
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,但也没有更好的人选。
杨十爷和杨沛犹犹豫豫的商量半天,又问了杨锐几个问题,最后决定,让杨锐把人请来,见一面再说。
Boss直接面试。
杨锐答应下来,就要出门去找熊绍松,却被杨十爷叫住了。
“今天晚上都要出门,我和小锐再说说话……”
杨十爷向杨沛告罪一声,带着杨锐回到自己的住处。
写了一张名帖,让长随杨本拿着去请熊绍松,然后打开床头箱子,取出五百两银票,交给杨锐。
“二百两是公款,三百两是我给你的,别搞混了。”
杨十爷看着杨锐把银票收好,才接着说道:“八方脚行的事情,等下我会告诉十六爷,你也不用担心,家里摊上这么大的祸事,二爷不会再罚你了。”
多日来一直悬在心头的石头落地,杨锐只觉得一阵轻松,但是看到杨十爷一脸沉重的样子,也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。
与演技无关,只是基本的情商。
杨十爷又取出一枚玉佩,交到杨锐手中:
“咱们五房人丁不旺,但也没有断了传承,我这次去蕲春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,万一有什么意外,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寻杨钧、杨鈅他们两兄妹,用三百两银子买几亩薄地,保他们温饱一生……”
杨钧、杨鈅是杨十爷的一对孪生儿女。
小儿难养,杨十爷早年的儿女相继夭折,只有最小的这一对儿女算是站住了,不过只有十二岁,还是两个孩子。
杨十爷这么明显的托孤,就像戏台上的老将军,背上插满了flag,感觉太不吉利,被杨锐没有礼貌的生硬打断:
“我才不给你带孩子呢,你老人家自己生的自己养,将来他们长大了,给杨钰娶媳妇,给杨鈅预备嫁妆,一件件的我可管不过来,你要是不放心,就把身体养好,等着给他们带孙子。”
硬邦邦的责任砸在杨十爷,立刻让他有一种不敢老,不敢死的感觉。
“你这孩子,净会说宽心话,我不是以防万一嘛……
唉,我这么走了还是觉得不放心,也对不起大哥二哥,商行里这么多事,也怕老十六忙不过来,要不,我等两天再去蕲春,等你从省城回来?”
“您放心去看病吧,等你走了,我也找个机会出去避两天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等风头过了咱们再回来。”
杨锐又压低声音嘱咐杨十爷,去了蕲春后可以找熊文灿和姚明恭帮忙,找个隐秘的地方躲一段时间,免得被锦衣卫顺藤摸瓜找去了……
当天晚上,杨十爷坐一条小船,悄悄离开武家穴市。
杨锐也带着伍春、润生和其他几个护卫伴当,乘坐官船前往省城。
同行的还有熊曰绘。
他在武家穴市有点玩腻了,回家读书前想去省城浪一圈,考虑到熊孩子的惹祸能力越来越强,留在武家穴市真有点不放心,杨十爷去了蕲春后对他还有利用之处,杨锐就勉为其难的,把他带上了。
到了省城的当天,杨锐先把熊曰绘放出去撒欢,然后来到湖广巡抚衙门,送上名帖求见。
门房看到是杨涟的帖子,连门包一起递了回来,毫不掩饰的,给出闭门羹的标准用语:
“对不住,中丞偶感风寒,不见外客。”
按照官场往来的惯例,门房说出这套词,等于明着告诉你,我家主人已经吩咐过,应山杨家如果来人,一律不见。
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,伍春的表情当时就有些失控。
杨锐却无所谓,或者说早有预料,留下杨涟的亲笔信请门房转交,然后带着伍春走了。
薛贞现在绝对是东林党,但是后来……后世的史书里都写着呢。
巡抚廨舍的书房,薛贞正在习帖练字。
写完一张习帖后,薛贞又仔细看了一遍,露出满意的微笑。
作为当世书法名家,薛贞最喜欢的消遣就是练字,前段时间去长沙府巡视,偶然得到一份欧阳询晚年的书法拓本,这段时间一直在推敲揣摩,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对书法之道又有新的感悟。
同为当代书法名家,薛贞对董其昌并不感冒,一向觉得老董只不过官做的大(南京礼部尚书),所以有很多人捧臭脚。
张瑞图还不错,书法奇逸,于钟王之外另辟蹊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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