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三娘只和王生泰单线联系，杨锐并没有被办理“辽案”的锦衣卫盯上。
现在多了黄琮这层关系，胡三娘的报告就被彻底压了下去。
泱泱大明，哪个豪门世家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？
完全的遵纪守法，不敢越雷池一步，肯定守不住家业。
黄琮知道杨锐可能不太干净，但是并不介意，锦衣卫又不是青天大老爷，只办自己想办的案子，不管乱七八糟的破事。
不就是杀了一个名叫铁头狼的混混嘛？
也算为民除害。
“锦衣卫干强叶疏，在湖广只设了一个总旗，武家穴市以后就交给你和胡三娘，如果有得当人手，可以再发展几条下线，都去王生泰那里报账……”
锦衣卫号称二三十万，真正能办案的不过几千人，因为是“天子亲军”的缘故，主要分布在南北两京，各省地方的人员很少。
省城武昌设一个总旗，却要管着湖广全省，基本上不会办案，主要就是一个风闻奏报的情报工作。
各个府城和道台驻地，都要设点监视，武家穴市的行政级别太低，只能交给胡三娘这种“外包人员”。
让杨锐主管武家穴市，也是对王生泰的一种制衡。
“徽州府最近又出了一桩要案，再过几天，我也要去徽州府，湖广的‘辽案’算是告一段落，请你转告杨老夫人，这段日子多有得罪，我也是奉命办差，身不由己。”
“是徽州吴养春的案子么？”
“你倒是消息灵通。”
黄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杨锐：“吴养春的案子是今科探花郎吴孔嘉首告家主，噱头十足，朝堂内外都很关注，可能比‘辽案’闹得更大，如果深挖下去，没有个一年半载难以结案……”
杨锐点了点头，心中却在暗暗吐槽。
肯定比“辽案”闹得更大，因为吴养春太有钱了。
真正的富可敌国，盲猜有两百万以上的家产，比杨家高一个数量级都不止。
吴养春的案子办下来后，除了上下其手和层层的截留挪用，最后收入国库的都有几十万两银子。
东厂和锦衣卫当然要深挖细查，一查到底。
……
两天后，杨锐回到武家穴市。
一千多个巴县老乡已经先到一步，四川帮早就知道杨锐这两天会回来，一直派人在码头盯着。
杨锐在码头现身后，蒋胡子和韩老扁等人很快赶来，把他请到纤夫休息的小黑屋，一脸兴奋的关上门。
“恭喜锐少爷得授官身！”
蒋胡子和韩老扁等人一起跪下行大礼。
在他们心目中，对朝廷官员仍有很深的敬畏，杨锐被授予七品官位，他们都是与有荣焉，以后的日子觉得更有奔头。
“七品官，那和县太爷一样大么？”
“不止！锐少爷还当了鲁大帅的军师，跟诸葛亮一样大！”
“乖乖我的娘！要是这样的话，黄大使是不是也要给锐少爷下跪磕头？”
“那当然了，官大一级压死人，锐少爷可比黄三尺高了两级，我们以后也得改口，把锐少爷叫杨老爷……”
纤夫们七嘴八舌，兴高采烈，都有一种狐假虎威的膨胀感。
“该怎么叫，还怎么叫，不用改口。”
杨锐看他们越扯越没边，连忙纠正：“我只是七品虚职，和实职的朝廷命官不一样，黄沐汶不用给我下跪，另外这件事不要声张，你们装做不知道好了。”
“辽案”虽然告一段落，但是杨涟垮台后，杨家已经失去最大的靠山，很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大肥肉，杨锐最好的选择就是猥琐发育，不能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。
纤夫们纷纷答应，感觉还是锐少爷叫着亲切。
他们搞不懂虚职和实职的区别，锐少爷既然已有吩咐，只管照做就行了。
“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？蒋火生他们的伤养好没有……”
杨锐详细询问四川帮的状况，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。
从被河南帮江西帮打断四个人的手脚，到马鞍山凼湖一战，四川帮有不少人受伤，但是杨锐印象最深的，还是被狗咬成重伤的蒋火生。
“都好着哩，您走后的这段日子，官府没有为难我们，反而多有照顾，锦衣卫也没有找我们麻烦。”
“火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，就是看着吓人，其实都是皮肉伤。”
“石头他们几个断了手脚，还要养一段日子。”
“投枪一直在练，还请杨家的师傅看过，但也不知道练得好不好。”
“新来的老乡都安置好了，没有短了他们的吃用……我们还有钱，不用给……”
纤夫们轮流回答杨锐的问题，都表示过得很好，锐少爷不用担心。
杨锐还是给他们拿了二百两银子。
突然来了一千多个巴县老乡，而且拖家带口的有老有少，光把他们安置好，就需要不少成本，蒋胡子等人虽然不愿叫苦，杨锐却必须帮他们补上窟窿。
人力资源总是最重要的，养人也总是最贵的。
除了纤夫苦力的老本行，干掉八方脚行后，四川帮也开始做一些脚行生意，再加上在马鞍山凼湖做了一票没本钱的买卖，日子比以前松快了许多。
但是还不够。
新来了一千多个巴县老乡，就是一千多张吃饭的嘴，不但要让他们吃饱饭，还要让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，才能铁了心的追随杨锐。
“我打算重开八方脚行。”
杨锐扫视众人，给他们一个消化的时间：“就在码头附近租个场地，暂时过渡一下，回头再把八方脚行原来的院子盘下来……老扁叔，这件事交给你了，八方脚行重新开业后，你来当二掌柜。”
“我？我不会啊！”韩老扁猝不及防。
“不会就学，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当掌柜。”
杨锐话音未落，一群纤夫就围着韩老扁打趣。
“哎呀老扁叔，可以啊，以后你就是二掌柜了！”
“必须请我们喝酒！”
“还要请锐少爷。”
“老扁叔当二掌柜，锐少爷要当大掌柜吗？”
“不懂别瞎说，锐少爷是东家，不用当掌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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