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在七楼停下,门开了,小王和小张一边一个架着我的胳膊往外走。
“林哥,到了到了,你家是702对吧?”小王喘着气问。
我含混地应了一声,脑子沉得像灌了铅,脚下软绵绵的。晚上的公司团建,李经理红光满面地拍着我的肩膀说“小白最近进步很大”,同事们也跟着起哄,一杯接一杯的酒递过来。啤酒混着白酒,最后是怎么散的场,谁送我上的车,记忆都是碎的。
小王敲了敲门,里面没动静。他又用力敲了两下。
过了一会儿,门开了。苏芷站在门内,穿着家居服,头发松松地挽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她先是看到小王和小张,然后目光才落到被他们架着的我身上。
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明显的酒气。
“苏……苏小姐是吧?”小王有些尴尬地开口,“那个,林哥喝得有点多,我们把他送回来。”
苏芷没说话,只是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。
两人把我半扶半拖地弄进客厅。我脚下没根,晃了一下,差点带着他们一起摔倒。小张赶紧用力扶住我,额头上都冒汗了。
“放……放这儿就行,”我舌头有点大,胡乱指着客厅的地板,“麻烦你们了……”
“真没事,林哥?”小王不放心地问。
“没……没事,谢谢啊兄弟。”
两人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苏芷,匆匆道了别,带上门走了。
门关上的瞬间,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苏芷。顶灯没开,只有她房间里透出的光和窗外漏进来的城市微光,勾勒出她站在玄关的轮廓。很安静,安静得能听见我粗重的呼吸和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跳动声。
我试图自己站直,脚下一软,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,后背重重撞在鞋柜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鞋柜上的一个小摆件晃了晃,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完了。
这个念头像盆冰水,让我混沌的脑子激灵了一下。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,抱住头,等着预料中的冰冷斥责。
几秒钟,或者更久,预想的声音没有来。
我慢慢从臂弯里抬起一点视线。苏芷走了过来,脚步很轻。她没有看我,也没有看地上碎掉的东西,只是在我面前站定,然后弯下腰。
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我的上臂,用力,试图把我从地上拉起来。
“起来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听不出太多情绪,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。
我借着她手臂的力量,摇摇晃晃地试图站稳。酒意和眩晕让我大部分重量都失控地压向她。她身体明显晃了一下,另一只手迅速撑住旁边的墙壁,这才稳住。我的额头几乎抵到她的肩膀,浓重的酒气和她身上那股熟悉的、清冽的雪松味混在一起。
她没有推开我,只是更用力地架住我,半拖半扶地把我往房间的方向带。我的腿不听使唤,走得磕磕绊绊,膝盖好几次撞到门框和墙壁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整个过程,她没再说一句话,只是沉默地、有些吃力地挪动着。
好不容易把我弄到床边,她手一松,我像截木头一样瘫倒下去,仰面躺在床上,大口喘着气,眼前发花。
她站在床边,背对着门口的光,我看不清她的表情,只能看到她胸口微微的起伏,还有额角细密的汗珠。她抬手,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。
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。
我躺在床上,盯着模糊的天花板,胃里翻搅着,喉咙火烧火燎。脑袋里嗡嗡作响,既有酒精的作用,也有一种难堪的空白。
没过多久,她又回来了。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,冒着袅袅热气,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条折叠好的湿毛巾。
她走到床边,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。然后俯身,拿着毛巾,动作不算轻柔地擦过我的额头、鬓角,擦掉冷汗和可能蹭上的脏污。湿毛巾凉凉的触感让我混沌的意识稍微清晰了一点点。
擦完脸,她拿起水杯,递到我嘴边。
“喝水。”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,命令的口吻。
我费力地偏过头,就着她的手,小口小口地啜饮。温水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,带来一阵切实的舒缓。我喝得很急,有些水从嘴角溢出来,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。她没说话,只是等我喝得慢下来,才把杯子拿开。
她重新把杯子放好,把毛巾搭在床沿。做完这些,她在床边站了几秒钟。卧室里只开了书桌上那盏旧台灯,光线昏黄,将她沉默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。
最后,她走到门口,手搭在开关上,关掉了房间里唯一的大灯。黑暗笼罩下来,只剩台灯那一圈暖黄的光晕,柔和了许多。
在她转身带上房门的那一刻,一句很轻的话,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,飘了进来:
“条约……明天再说。”
门轻轻合拢,隔绝了客厅最后一点光。
我躺在昏暗和寂静里,听着自己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和心跳。床头柜上,那杯水还温着,热气一丝丝向上飘散。
胃里的不适和头部的胀痛依然清晰,但身体深处某个紧绷冰冷的地方,似乎被那杯温热的水,和那句轻飘飘的话,悄悄浸润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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