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案成功的喜悦,像一杯恰到好处的气泡水,在心里噗嗤噗嗤地冒着欢快的小泡泡,持续了整个下午。李莉难得地没有立刻布置新任务,反而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了句“继续保持”,这几乎算得上是最高褒奖。小悠和几个同事起哄着要我请客,我笑着应承下来,说等这个项目奖金下来一定请,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。
下班回到合租房,脚步都比往常轻快。推开门,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亮着,苏芷竟然已经回来了,正坐在她的老位置上,对着笔记本电脑,但屏幕上不是文档,而是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建筑设计网站。
听到我进门,她抬起头,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,像是扫描仪一样读取着我的情绪。
“看来是没输。”她语气平淡地陈述,听不出什么波澜,但那双总是结着薄冰的湖眸里,似乎映着客厅的暖光,显得没那么冷了。
“嗯,”我换着鞋,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,故作镇定,“客户那边反馈还不错。”
她合上电脑,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,双手交叉放在膝上,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——虽然以她的标准,可能只是多说几句话。
“怎么讲的?”她问。
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,把会议室里的情况,包括如何锁定那个“挑剔者”,如何讲述便利店故事,如何将产品特性融入“渴”与“理解”的框架,都详细地说了一遍。过程中,我注意到她听得很专注,偶尔会极轻微地点一下头,或者在我某个措辞不当时,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眉。
“……最后,那个一开始最挑剔的,反而肯定了故事的感染力。”我总结道,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。
苏芷安静地听完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地说:“看来那半杯咖啡没浪费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“确实。还有你的‘看着眼睛’和‘放慢语速’,帮了大忙。”
她没接这个话茬,而是站起身,走向厨房。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
我又是一愣。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主动提出负责晚餐了。条约里关于厨房时间的界限,在我们之间,似乎真的变成了一道可以随意跨越的虚线。
“都行。”我赶紧说,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
“不用。”她打开冰箱看了看,“冰箱里有牛排。我煎牛排,你拌个沙拉。”
分工明确,不容置疑。我立刻起身:“收到。”
这顿晚饭,比上一次更加自然。她在煎牛排,手法依旧算不上娴熟,但比煎蛋和烤吐司进步了许多,至少牛排没有变成焦炭,只是熟度稍微过了一点。我在旁边洗生菜、切番茄、调油醋汁。我们各忙各的,偶尔交流一句“盐在哪”或者“橄榄油给我”,配合得居然有种诡异的默契。
牛排端上桌,虽然卖相普通,但香气诱人。我们面对面坐下,像两个结束了一天工作、回家共享晚餐的……伙伴?
“喝一点?”她拿出那瓶喝了一半的红酒,看向我。
这次我没有犹豫。“好。”
她给我倒了小半杯,给自己也倒了差不多分量。没有碰杯,只是各自端起,喝了一口。酒液滑过喉咙,带着微涩的果香,和牛排的肉香混合在一起,构成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滋味。
“出版社的合同,”我切着牛排,问道,“最终条款还满意吗?”
“基本达到预期。”她用小刀优雅地切割着牛排,动作精准,“保留了核心的改编否决权,授权期也压到了三年。”
“厉害。”我由衷佩服。能在商业谈判中守住底线,并不容易。
“等价交换而已。”她语气没什么起伏,“他们看中的是‘芷水’这个名字现在的价值,我看重的是对作品的控制权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写,但我知道这背后必然有过一番不见硝烟的博弈。就像我的提案,看似只是一个故事,背后却是我与自己过去那个只会模仿的影子的搏斗。
我们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饭。气氛并不热烈,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松弛。
“林小白。”她忽然放下刀叉,看着我。
“嗯?”我抬起头。
她的表情很认真,甚至带着一点我从未见过的、近乎郑重的神色。“你比我想象的,成长得快。”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这句话从苏芷嘴里说出来,分量太重。
“可能……是运气好吧。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沙拉。
“不是运气。”她否定得很干脆,“是你自己肯挖那口‘井’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虽然挖得慢,但方向对了。”
我抬起头,撞上她平静却带着一丝认可的目光。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,客厅温暖的灯光将她笼罩,那张总是过于清冷的脸,此刻看起来柔和了许多。
饭后,我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。她在旁边擦拭料理台。水声哗哗,伴随着碗碟清脆的碰撞声。
等我收拾完厨房出来,发现苏芷没有回房间,而是站在客厅的书架前,似乎在找什么东西。那书架大部分是空的,只零星放着几本她常翻的专业书和词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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