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志专访像一颗被投入我们平静生活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比我想象的要更为持久,也更为……喧闹。
周一刚踏进公司,我就感觉气氛不对。几个平时只是点头之交的同事,看我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笑意。刚在工位坐下,老王就端着茶杯,晃悠到我旁边,挤眉弄眼:
“可以啊小白,不声不响搞了个大新闻。《都市生活家》!‘条约情侣’!这定位,精准!”他嗓门不小,引得周围几道目光也聚集过来。
我脸上有点发烫,只能干笑两声:“就是个采访,探讨一下合租模式……”
“得了吧,”老王一副“我懂”的表情,“‘两个掘井人听到彼此井底的回响’?没看出来啊小白,文艺起来一套一套的。苏芷小姐姐那句‘可持续共生协议’更绝,你俩这CP名我都想好了,就叫‘协议夫妇’!”
同事们一阵善意的哄笑。我尴尬得脚趾抠地,心里却有种微妙的、被认可的窃喜。仿佛我和苏芷之间那种难以名状的联结,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被外界理解和接受的标签。
手机震个不停。微信群里,大学同学群、老乡群里,都有人在转发那篇文章,@我出来“交代情况”。张楚的消息更是像连珠炮一样:
「哥们!牛逼!(破音)」
「我说什么来着!你们俩这氛围感绝了!」
「‘合约炸鸡’是不是也得跟上热度?你俩来当代言人吧,价格好商量!(奸笑)」
我哭笑不得地一一回复,大多是“谢谢”“过奖了”“就是普通合租”之类的敷衍之词。目光却忍不住一次次瞟向手机屏幕,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,看到另一个空间里的苏芷。她那边,会是怎样的光景?
下班回家,推开门的瞬间,我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。
苏芷正坐在沙发上,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,神情专注,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只是,当她抬起头看向我时,我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丝极快掠过的、类似于“终于回来了”的松懈感,虽然那神色转瞬即逝,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。
“回来了。”她打了个招呼,视线回到屏幕。
“嗯。”我换好鞋,状似随意地问,“今天……还好吗?”
她敲键盘的手指没停,语气平淡:“有几个出版圈的朋友来问。”
“哦?”我走到厨房倒水,竖起耳朵。
“问是不是真的,问你是不是我找的‘合约男友’,为了应付催稿或者炒作。”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市场调研报告。
我差点被水呛到。“合约男友?”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。
“嗯。”她合上电脑,看向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,“你怎么回的?”
我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我如何应对我那边的询问。我挠了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:“就说……是普通合租,被杂志夸张化了。”
苏芷静静地看了我几秒,没对这个回答做任何评价,只是重新打开电脑,淡淡地说:“张楚下午送来了新研发的炸鸡,说是‘绿洲’套餐的补充,在冰箱里。”
我打开冰箱,看到里面包装好的炸鸡盒,旁边还有一小盒熟悉的绿色酱料。心里不由得一暖,这家伙,倒是会见缝插针。
晚餐我们热了张楚的炸鸡。味道确实比之前的柠檬草版本好了太多,肉质鲜嫩,外皮酥脆,搭配清爽的“绿洲”酱,堪称完美。吃饭时,我们都没再提杂志的事情,仿佛那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。
但有些东西,确实不一样了。
比如,当我起身去厨房添饭,经过她身后时,手臂无意间擦过了她的发梢。很轻的触碰,她却微微顿了一下,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避开,只是继续安静地吃着东西。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。
又比如,饭后我收拾碗筷,她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回到她的书桌前,而是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我洗碗。水流声哗哗作响,我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,沉默却不尴尬。
“那个‘非必要性的身体接触’……”我关上水龙头,擦干手,转过身,鼓起勇气旧事重提,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苏芷抬眸看我,眼神清澈,带着询问。
“条款,”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,指向客厅墙上那份无形的条约,“是不是……从今天起,可以正式列入补充附件了?”
她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时间仿佛被拉长,就在我几乎要以为她会用沉默拒绝,或者抛出一句冰冷的“有待观察”时,她却极轻、极快地点了一下头。
“嗯。”
只有一个音节。却像一块投入我心湖的巨石,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她转身走向客厅,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。脸上控制不住地扬起一个傻气的笑容。
“条约情侣”吗?或许吧。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,这份条约的条款,正在由我们,用每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触碰,和每一次深夜的“协商”,不断地修订、增补,直至它变成一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、浩瀚而独特的法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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