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车站出来,太阳已经斜到西边了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平州这地方,时间好像走得比成都慢不少,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。路边有家面馆,门口的大锅冒着白白的热气,香味直往鼻子里钻。
“先吃点东西?”我扭头问苏芷。坐了这么久的车,肚子早就空了。
她点点头,眼睛却盯着对面街角一个卖糖油果子的摊子,那小摊子围了好几个小孩儿。“行。”
我们没走远,就在车站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店。塑料凳子,折叠桌,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。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大婶,嗓门很大:“两位吃点啥子?”
我看了苏芷一眼,她正拿着纸巾仔细擦着桌面。“一碗牛肉面,二两。”她说。
“我也一样,三两。”我补了一句。
等面的时候,隔壁桌几个大哥在划拳,声音震天响。苏芷微微蹙了下眉,但没说什么,只是拿出手机随意划拉着。面很快上来了,热气腾腾,汤头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。她吃东西很安静,小口小口的,一根根面条挑起来,吹凉了才送进嘴里。我饿得狠了,呼噜呼噜吃得有点急,汤汁差点溅到衣服上。
“慢点。”她头也没抬,轻声说了一句,顺手把纸巾盒往我这边推了推。
我愣了一下,含糊地“嗯”了声,速度倒是真放慢了些。
吃完饭,按照地址去找之前订的民宿。地方不远,走过两条老街就到了。是个老房子改的,木头的楼梯踩上去嘎吱嘎吱响。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,话不多,收了押金,把钥匙递给我们:“203,靠街那间。热水器开关在卫生间门后。”
房间不大,但挺干净。一张双人床,铺着素色的格子床单,靠窗放着两张藤椅和一个小茶几。最要命的是,只有一张床。我站在门口,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。
苏芷倒是很平静,她把背包放在靠窗的椅子上,走到床边按了按床垫,又看了看枕头。“你睡相怎么样?”她突然问,语气正经得像在讨论工作。
“啊?”我被她问懵了,“还……还行吧,不乱滚。”
“那行。”她点点头,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洗漱包,“我睡左边。”
这就……分配好了?我看着她已经开始整理东西的背影,把到了嘴边的“要不我睡地上”给咽了回去。也是,都什么年代了,矫情个什么劲儿。
放下行李,简单洗漱了一下,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。小城的夜晚来得特别快,路灯次第亮起,昏黄的光晕染着青石板路。
“出去走走?”我提议。在房间里待着,总觉得那床的存在感太强了。
“好。”
晚上的平州老街比白天热闹。两边店铺都亮着灯,卖各种小吃、手工艺品,还有不少游客模样的年轻人。空气里混着烤串、臭豆腐和甜米酒的复杂气味。我们并肩走在人群里,时不时会被迎面走来的人挤到,手臂偶尔会碰到一起,又很快分开。
路过一家卖竹编工艺品的小店,苏芷停下脚步,拿起一个小巧的蝈蝈笼子看了看,竹篾编得细细密密的。
“姑娘,买个嘛,纯手工的。”店主是个老婆婆,笑眯眯地说。
苏芷看了看,又轻轻放下了。“走吧。”她对我说。
我们继续往前走,经过一家音像店,门口的老式音箱里正放着不知道哪年的流行情歌,旋律有点土,但在这种氛围里居然不觉得难听。前面有个桥,不是风雨桥,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拱桥,桥下河水黑黢黢的,映着两岸的灯光。
走到桥中央,她停下来,手扶着冰凉的石头栏杆,望着下游的方向。那里灯火更密集些,隐约能听到人声和音乐声,大概是酒吧街。
“明天先去哪里?”我看着她的侧影问。晚风吹起她几缕碎发,在她脸颊边晃动着。
“先把东西给赵科长送去吧。”她顿了顿,“然后……再去桥上看看。”
我知道她说的“桥上”是哪里。上次我们来,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那座古老的风雨桥上,她画了很多素描,我们也在那里有过几次不痛不痒却印象深刻的交谈。
“成。”我应道。
在桥上站了一会儿,有点凉了。我们往回走,路过一个卖热奶茶的小摊,我买了两杯。递给她一杯,她捧在手里,暖着指尖。
回到民宿房间,那种微妙的尴尬感又回来了。房间小,两个人站在里面,感觉转个身都能碰到。我假装研究墙上的挂画,她则把明天要带给赵科长的绘本又拿出来检查了一遍。
“你先洗还是我先洗?”她问,语气还是很自然。
“你先吧。”我赶紧说。
她拿了睡衣和洗漱包进了卫生间,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。我坐在窗边的藤椅上,看着楼下老街零星走过的行人,脑子里有点乱。明明是熟悉的人,可在这种只有一张床的陌生房间里,感觉什么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。
水声停了。过了一会儿,她穿着棉质的睡衣长裤长袖出来了,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,脸上被热气蒸得泛着红晕。“我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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