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早晨七点,闹钟还没响,我就醒了。
窗帘缝隙透进灰白的天光,房间里还很暗。苏芷还睡着,侧身背对着我,呼吸均匀。尘尘蜷在她枕头边,尾巴偶尔轻轻晃动。我没动,就这么躺着,听着这个空间里细微的声响——她的呼吸,钟表的滴答,远处隐约的车流。
七点十分,她动了动,翻过身,眼睛半睁着。
“醒了?”我低声问。
“嗯……”她声音带着睡意,“几点了?”
“还早,再睡会儿。”
她摇摇头,坐起身,揉了揉眼睛:“今天开会,得准备。”
我们起床,洗漱,各自准备。她冲了澡,我煮咖啡。八点,坐在餐桌前吃早餐——面包,煎蛋,水果。阳光已经完全照进客厅,仙人掌和多肉并排站在窗台上,像两个风格迥异的哨兵。
“紧张吗?”我问。
“有点。”她掰了一小块面包,“第一次独立负责这么大的项目。”
“不是独立。”我纠正,“我们一起。”
她看了我一眼,笑了:“对,一起。”
九点,我们出门。会议在社区活动中心,一个老旧的平房,墙上贴着各种通知和宣传画。我们到的时候,会议室已经坐了一半人——社区工作人员,几位居民代表,还有秦语墨派来的项目助理。
秦语墨本人也来了,坐在前排,正和社区书记聊天。看见我们,她招招手。
“早。”她站起身,打量着我们,“看起来状态不错。”
“秦总早。”苏芷说。
“别紧张,”秦语墨拍拍她的肩,“今天就是走个流程,把方案和预算过一下。记住,面对居民代表,多讲故事,少讲术语。”
“明白。”
十点,会议开始。社区书记简单介绍后,苏芷上台讲解方案。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,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,站在投影屏幕前,声音清晰而坚定。
我坐在下面,看着她。灯光照在她脸上,她的眼睛很亮,手指握着激光笔,偶尔在屏幕上划过。这一刻的她,和家里那个穿着我的旧T恤、头发乱糟糟的女孩,判若两人。
又或者,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——认真,专注,对热爱的事全力以赴。
讲解进行得很顺利。苏芷按秦语墨的建议,用李大爷的故事开场,把设计方案和居民记忆联系起来。讲到最后一张图——那面将绘有老照片和社区故事的墙——我看到几位老人代表在点头。
然后是预算部分。我上台,把打印好的预算表分发下去。刚开口说了两句,就有人举手。
“不好意思,”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来,“这个材料费是不是太高了?外墙涂料市面上有更便宜的。”
会议室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苏芷在我旁边,手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拳。我深吸一口气,拿起预算表。
“您说得对,是有更便宜的。”我说,“但我们选的是专门用于老建筑外墙的涂料,防水防霉,能保持十年不退色。如果选用普通涂料,可能三五年就需要重刷,长期算下来更贵。”
“而且,”苏芷接过话,“这个社区湿度大,老墙容易返潮。专用涂料能更好地保护墙体结构——这也是李大爷最担心的。”
提到李大爷,几位居民代表交换了眼神。那个中年男人沉吟片刻,坐下了。
接下来又有几个问题——施工周期会不会影响居民休息,材料堆放占不占公共空间,完工后的维护谁来负责。我和苏芷一一解答,碰到不确定的就坦诚说需要进一步确认。
十一点半,会议结束。书记宣布方案和预算原则上通过,接下来会公示一周,收集居民意见。
走出会议室,阳光刺眼。苏芷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“紧张死我了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表现很好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秦语墨走过来,手里拿着两瓶水:“不错。尤其是预算部分,应对得很专业。”她看着我,“小白,你比我想象中能说。”
“被逼出来的。”我苦笑。
“挺好。”她看了看表,“我中午还有个会,先走了。接下来的具体工作,你们和项目助理对接。”
送走秦语墨,我们在社区活动中心门口的长椅上坐下。苏芷拧开矿泉水,喝了一大口。
“刚才那个人问材料费的时候,”她说,“我心跳都快停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我承认,“但你说到李大爷,他就没话了。”
“因为那是真的。”她靠在椅背上,看着天空,“不是数据,不是术语,是真的故事。”
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,笑声清脆。远处传来炒菜的香气,谁家在做午饭。
“林小白。”她忽然说。
“嗯?”
“谢谢你今天没让我一个人面对。”
“说好了的。”我握住她的手,“一起。”
她的手心有点汗,但很温暖。
中午我们在附近找了家小馆子吃饭。点了两个菜,一个汤,简单但味道很好。吃饭时,苏芷的手机不停震动,是项目助理发来的各种文件和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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