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从阵地后方传来,是被腐蚀了的炮弹箱自爆了。
“后方阵地急需医疗兵!求求了,救救我们!”对讲机里的声音沙哑而痛苦,甚至还带着哭腔。
我一拳击打在了身前的沙袋上,这家伙竟然学会了我们的招数,我们打过去一批炮弹,它就学着散射着喷过来了一批毒液,还根据我们炮弹击中它的轨迹计算出了我们炮兵阵地的位置。
失去了后方重火力的支援,我们在前面的士兵根本撑不住,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因为天上的黑雪在开枪的时候倒下,他们裸露在外的伤口起满了恶心的疮口和浮肿。
尸潮已经拥到了壕沟的位置,不用两分钟,这个五米深的壕沟就会被感染者填平,然后死的就是我们了。
“寒露。”亚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边,她扶着那位伤兵,身上披着一大块帆布,勉强遮蔽着黑雪。
“上来干嘛?带他去离卡车近的地方!”我冲亚叶喊,照这个程度,前线被攻破就分分钟的事了,一旦军团长下撤退的命令,离卡车近的人就可以优先撤离了。
但亚叶摇了摇头,那位伤兵也摇了摇头,从地上捡起了一位死去士兵的枪。
“谢谢你给我捡回来的命,但我决定再把这条命扔给感染者。”这位伤兵对我说。
“言河!”我扯住张言河的袖子,“寒露,稳住。”张言河目不转睛地继续开枪,底下的感染者一个个倒下,却不见减少。
就在这时,生存辅助仪终于来了上面的命令。
“撤退,快撤退!”我小声祈祷道,但希望几乎是在同时被打破了。
“所有雪原的士兵们,准备冲锋。”艾里留克无情的声音从那个小小的扩音器中传了出来。
但在艾里留克说完这句命令后,他一脚迈上了雪原集团军的吉普车,随着司机重重一脚踩下油门,吉普车撞开了阵地后方的栏杆,向这远离战场的方向驶去。
有士兵发现了长官们正在撤退,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卡车的车门,“长官,带上我一个!”他哭喊道,但回应他的并非是长官用手把他拉上去,而是一枚送他归西的子弹。
放下偷偷逃离的长官们,另一边的前线,我们已经达到了浴血奋战的地步。
我的嘴唇颤动着,手指扣扳机几乎扣到麻木,“去死!”一个士兵猛地拉开了手上手雷的拉环,然后将手雷用力丢在了下方的尸潮中。
沉闷的爆炸声从无数活着的尸体中传来,又能炸死多少感染者?三个?四个?还是说只是伤了这群家伙?
一口毒液猛地击中了我旁边的一位士兵,“不让我留全尸,你们也别想留!”他竟然将一桶汽油往下一泼,然后将全身的手雷抓在手里拉开从高处跳了下去。
沙袋墙下方一片火光,“兄弟,你先走一步,我马上到。”有士兵将死去的要好的战友平放在地上,用自己的上衣为他裹尸,然后一手持自己的枪一手拿他的枪在次冲上前线。
士兵们早已不知道手中的枪声自己的还是逝者的,如果是自己的,就算是自己战功,如果是已逝之人的,那就当给他送行。
终于,一处沙袋被感染者推开,无数感染者从那个缺口涌了进来,有士兵堵在那个缺口开枪,几乎是钻进来一个就被击倒一个。
但子弹最多就那么多,士兵打完了那个弹夹,终于,在一只感染者扑上来的时候,枪膛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空弹声,下一秒他被扑倒在地。
“妈的,送走了二十三只,不介意再来一只!”他在喉咙被咬住的同时,一刺刀插进了脸前感染者的太阳穴。
我已经有好几分钟没有听见我们这个火力点的机枪声了,当我转过头看去的时候,机枪手已经趴在重机枪上,身体还保持着温度,但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。
我看见这台重机枪旁边的防弹钢板少了一侧,这架重机枪还是我从帝国军营中夺下来的那架芝加哥钢琴。
这次战斗真是全盘皆输了,我们没有想到巨颚竟然能让天上出现感染雪来封锁我们,在我们被困在帐篷里的时候再发动进攻。
我们那时候的状态已经是全员负伤了,根本不允许继续作战,即便是我们人数比感染者还多一万,但真正打起来真的战力不足。
“不愧是恶魔,实至名归啊混蛋!”我怒吼着将又一次装满了的左轮瞄准了巨颚,我知道打不死它,但我就是想打它!
更多的缺口在防线上出现,我们的人数正在急剧减少,张言河手中的枪膛也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,但他身上别说是弹夹,就连散装的子弹都没有一发了。
“寒露,你那边还有多少子弹?”张言河脸上的防弹面具斜着挂在脸边,头盔也多了许多凹痕,看上去狼狈极了。
我早已把子弹打完了,就在手中紧紧地握着一颗手雷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。
“还剩一颗雷,够送咱俩了。”我一脸痛苦地回答他。
安乐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了,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灼烧般的疼痛,似乎已经全身都被点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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