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有被人窥视之感,莫非是疑神疑鬼?”
他看向怀里,往日流光蕴转的眼眸,紧闭,掩住花容的薄纱未去,倒看不真切。
绵连的雨珠,落于陆安晴身周三尺,即被宝衣无形隔绝,在雨帘中撑出一小块空隙。
此般情景,若被常人看见,定会惹出惊奇,传之于外!
他再不多留,搂抱着佳人在城里的大小街巷飘闪而行,偶遇路人或车马,有漫天雨帘遮挡,皆难辨其身影。
或有些许破绽,他所经之处的雨帘,微有凌乱而已。
不到一盏茶功夫。
杜少卿寻至城中那座阔气酒楼,宣霞绛绡宝衣为陆安晴炼化,生出的异象,外人难以掌控,自不能就此直入酒楼大堂。
他东张西望,寻了处偏僻的角落,凝神察知附近无人留意,陡然跃上了酒楼,翻窗而入。
软榻上,陆晚雪本在闭目盘坐,睁眼看去,神色霎时一变。
“师弟,师父她?”
“大夫人并未受伤。”
杜少卿取下陆安晴的掩面薄纱,见那张花容微有苍白、罕有显露几分柔弱之态,便将她轻放雕花大床中,扯来锦被盖过。
“你家师父棋力不足,观摩计前辈与高人对弈许久,当止未止,强耗了心神,稍作歇息即可。”
“?”
陆晚雪满脸关切之情一览无遗,坐于床沿,亲手查验了半晌。
“师父身窍顺畅,确实未有受伤。”
“为夫绝无虚言。”
杜少卿也松了口气,陆师侄为筑基二层修士,自要比他更加把稳。
他掏出一套灰衣,立在床前胡乱换上,悄悄道:“时辰尚早,小弟需去拜访一位故交,稍后便回。”
陆晚雪摸索着与床中之人去了宣霞绛绡宝衣,瞧他极不要脸,轻笑摇头,传音叮嘱:“师弟莫要在外久做耽搁,当心师父醒来,又要与你置气。”
“二夫人放心!”
杜少卿大嘴堵去纠缠一番,赞不绝口,笑眯眯跃窗而出。
昨日哄来几壶好酒,即便是仙师,也不能白白拿人好处,自要拜访周五那厮,叙叙旧……
雨势未歇,愈盛。
城里四处哗啦啦响作一片,街街巷巷路人车马稀少,极便于行。
一盏茶功夫后,他运使彩蝶觅花步,赶至了青瓷坊那间酒铺。
铺里,人影稀疏,甚是冷清。
“闵掌柜,周老哥,不在?”
柜后妇人瞟到灰衣身影抱头进来,忙起身相迎,恭敬道:“杜先生,周护卫片刻前刚出了铺里,还请稍候一二。”
“在下与周老哥许久未见,等等也是无妨。”
杜少卿怕掉衣上沾染的水珠,心中暗奇,那厮向来粗中有细,竟未在此恭迎?不怕惹恼他这仙师,恶了两人交情。
他寻了张靠窗的酒桌,悠闲坐了,偏头静赏坊中的雨景。
雨珠砸落于地,飞溅起朦胧的水花,一层浑浊的水泽平铺青石板上,真是动静俱宜。
街沿的屋瓦房檐,被雨珠打得“啪啪”直响,戴着草帽的路人,无一有逗留的兴致?皆是急赶而过。
偶有打着油纸伞的窈窕女子、小家碧玉,漫步青瓷坊,浑身衣裙半湿,内里的大好景致影影绰绰,难以瞒过杜仙师的狗眼……
闵柔不敢怠慢,转入了院里,亲手与他奉来一壶陈年好酒、并三碟精致的酒菜。
杜少卿自斟自饮,两杯酒下肚,觉着有几分怪异:在计瞎子小院,他是忙前忙后的杂役;来此后,他摇身一变,成了被人恭敬伺候的先生!
独坐无趣,遂使些闲言碎语,与柜后恭立的妇人瞎扯一气。
闵柔口中唯唯诺诺,暗有不屑:“呵,那短命死鬼,还千叮呤万嘱咐,此人好是絮叨,与我等妇人女子,无异!”
杜少卿哪知一番言语惹来掌柜妇人无端腹诽,犹自不觉,饮了半壶酒,才见远处一道魁梧身影撞雨而来。
“周老哥……”
“哈哈,当真是杜老弟!”
周五闻声,急急拨乱拦路的雨帘,赶入了酒铺。
“你我上回一别,说是三五月就能相聚,老弟行踪不定,倒令我好等。”
“小弟需打理家中事务,终日晕头转向,实脱不开身。”
杜少卿笑容满面寒暄几句,抬手相邀,持壶与那厮斟了杯好酒。
“我家三师姐活泼烂漫,实有些烦人,她来清瓷城打理事务时,有劳周老哥费心照料,小弟以此谢过。”
“哈哈,柳姑娘美若仙子,又知书识礼,甚得府中夫人小姐们喜爱,哪里用得着老哥我来费心。”
周五也不打听仙师来去之处,举杯仰脖饮尽,嘿嘿笑道:“亏有老弟留下的手段,保住了我这一条小命,还能品尝世间好酒,些许琐事,往后再莫挂于心上!”
杜少卿脑中一闪,顿时忆起王梦之到紫荷居求取灵符曾有提及,青玄宗与净天宗交手,清柯城被毁去了大半。
而正道修士斗法,多会避开凡俗间的大城镇,以免沾染无数因果。
内里必有隐情!以致青玄宗修士不得不如此,却又避忌,不为外人所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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